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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决意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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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窖中的寒意愈发冷冽,漪涟怀疑自己脑子里的东西是不是一块被冰给冻住了。

    她的爷爷陆远程,陆华庄的前庄主费尽心力隐藏的秘密竟然是先皇姝妃!

    这话说出去如果有人信,那就是皇家丑闻,如果没人信,那就是江湖笑料。然而现在不是丑闻或笑料的问题,是漪涟自己的精神问题。她拿不准是自己疯了,还是司徒巽疯了。

    “所以,她到底是不是你娘?”

    司徒巽目不转睛盯着人看,“她是。”然后就没话了。

    漪涟愁着脸原地干着急。

    兄弟,能再简略些吗?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费口水说说?为什么这人是你娘,脸又不是?脸都不是了,这人还能是你娘吗?

    漪涟的碎碎叨叨估计活络了脑子,忽然记起曾经看过的传奇小说。小说里头经常提及一种江湖流传的秘术,易容术!总能在关键时刻扭转大局。儿时她还曾与陆宸弄了一张三流的人皮面具去吓阿爹,油腻腻的,没比猪皮好多少。最后阿爹没吓到,惹笑了一众弟子。

    据阿爹说,江湖中的高人确实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易容,与小说里写的差不许多,但近距离观察还是能辨别出真假。

    漪涟凑近尸体,瞪着眼睛用力瞅,愣是半分怪异也没找到。碍于司徒巽的心情,她迟迟没敢上手碰。

    君珑洞悉了她的用意,“丫头,别瞅了,你即便把四只爪子都搭上去也不会有破绽。”

    司徒巽听罢,抬眼直逼君珑,“你知道内情!”

    君珑卖关子的水平厉害,目光兜了一圈,方才不紧不慢开口,“不全知道。”

    司徒巽被他的态度刺激,眼里隐约可见血丝。他压制着胸口狂气,小心温柔的放下司徒观兰的手,绕过漪涟走到君珑面前。目光平视的瞬间,冰窖里所有寒气俨然为他驱使,他的眼正是冷冽最浓之处,“说!”

    君珑一遭打量,用意不明,傲然独立的一笑让他在幽兰的冰窖里独树一帜。他答非所问,“您是用皇子的身份命令臣下?”

    漪涟感觉到气氛不对,很识趣的不插话。

    君珑轻描淡写的补充道,“如果你是用皇子身份在说话,身为人臣当知无不言。如果只是陆华庄的一名弟子,那便不关本师何事,本师犯不着屈尊为一介平民多费时间。”

    司徒巽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垂目凝视地面。

    漪涟犯起嘀咕,有权可用还犯傻,犹豫一下能显得品行端良吗?

    说起来这位七皇子到底走什么套路,好好皇城不住跑陆华庄来挤一铺子。永隆帝微服私访,两边都跟没事人一样。漪涟琢磨了一圈,以稍微八婆的心思猜想,会不会皇帝压根不知道自己有个弟弟?她常跟陆宸往戏楼看戏,沧海遗珠是老戏码了。

    “我说这里愈来愈冷,要不要换个地方谈?”漪涟好心提议。可叹两人各望天地一方,没人理她。

    好一段沉默后,君珑端着架子首先挑话,“想通透了?”

    司徒巽直言反问,“你想要什么?”

    君珑似笑非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想什么,我便助你什么,但世间没有无本买卖。七皇子与司徒少侠,你觉得谁比较有能力庇护本师?”他留出短暂空白,对方神情中细微的变化尽入眼底,“念着陆庄主的面子,本师不妨再说得明白些,你想要查的事,很困难。还需要往下挑明吗?”

    司徒巽的锐气沉了些许,“……不必了。”

    漪涟听着他们一来一去的打哑谜,很无奈。

    知道事态严重,借口想缓和气氛结果被无视了,更无奈。

    “丫头,你去哪?”君珑感到一股消极的低气压向门口移动,转头问,“怎么,还是不准备带着叔一起走?”

    漪涟干笑,“您老人家多金贵,我小人物庇护不住。”

    君珑乐道,“不怕,叔罩着你。”

    结局没什么意外,司徒巽决定与君珑一道回京。据君珑言,他府里有事关姝妃的物件,或许所有助益。漪涟一听立马不淡定,好奇心一旦被挑起,弄不好会出人命的,所以当场决定要同去。

    君珑挑眉笑,“你看,叔说的没错罢。你终究要和我走。”

    那时,陆书云等少数人在场,得知二人身份后顿时就失声无言。

    陆宸是早就猜到君珑有隐情,但怎么也想不到司徒巽竟是个皇子!他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从前得罪人的那些事……不怕,反正有妹妹罩着。

    三人决定三日后启程进京,对外只道陪王尹进京采购,或许会离开一段时间。

    司徒巽表面平静,回到住处整理包袱时,柳笙回来了,他靠在门边搭话,“师兄,如今就你我二人,不必费功夫掩饰,尽管乐乐罢。”

    身份的事,司徒巽没瞒柳笙,然而柳笙待他一如往昔,还是能调笑就调笑,能挖苦就挖苦,挖不出东西了干脆掏个坑让他跳。这……人生在世,难免误交损友,他全当是幸事安慰自己。

    “没有。”

    柳笙将扇子丢一旁,“与师弟我还这么生分?涟师妹说要和你一起进京的时候,真该捧面镜子到您跟前,灼灼桃花不及您笑颜三分呀。”

    司徒巽将马上脱口的‘我没有’咽回去,迟疑道,“我,有笑?”

    柳笙没忍住呵呵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会意就好,会意就好。”

    司徒巽没说话。

    等柳笙从洗浴房回来,已是半时辰后,换了身简便寝衣,一身清爽。

    结果一进屋,发现司徒巽居然还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在床边出神,身旁的包袱没任何进展,从刚才提到陆漪涟就这幅德行。柳笙一推敲,“我说巽师兄,您和涟师妹怎么了?”

    司徒巽肩膀微怔,“为何这么问?”

    柳笙道,“看着像有事。”

    司徒巽沉默,往包袱捯饬了两下,不动了。

    柳笙越瞧越不自在。本来雨过天晴,良辰美景,他还准备对月弹一曲小调,抒发情怀。结果这人阴沉沉的往屋里一杵,大好的心晴都蒙了灰。莫说情怀,他真怕抱琴之后生生掐出一段鬼哭。

    “师兄,您平时行事果决,怎么这会儿不对劲了。”柳笙将包袱拎远,自己在司徒巽身侧坐下,“不如说来让师弟替您出出主意如何?”

    司徒巽心知他有几分看热闹的意思在,居然愣是鬼使神差的开口,“……我与她说了。”

    柳笙眯眼想了想这话的深意,再联系眼前人的表现,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师兄行事总让师弟万分佩服。这有进展是好事,您苦恼什么?”他顿了顿声,试探道,“可是师妹与你说了伤心窝的话?”

    司徒巽迷茫道,“没有。她,不在乎我说了什么,而在乎我没说什么,后来便无下文。”

    “……”

    “你平日与她走得近,哪出了错?”

    柳笙无奈。

    依他看,差错就是陆漪涟本身无疑!只能说司徒巽挑的这条路,难,挑的人……不寻常。最终,他只能道,“涟师妹的路数不能靠脑子想,领会精神才是必要。”

    这话好像点明了重点,实际啥都没说,搞得司徒巽更加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