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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第 2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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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吉尔伽美什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感到巨大的黑暗从天幕降下,包围了他和白沉,隔绝了他们和地面上的所有人。

    “我应该感谢你,吉尔。”白沉依旧在微笑,可他的五官和身体都不断在渗血,给人一种诡异又危险的感觉。

    “你最后还是实现了我的心愿。”白沉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一切都结束了。”

    “你这家伙……”吉尔伽美什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已经冷静了下来,他不是蠢人,对于眼下的局势已经有了一些猜测,虽然对于友人的背叛十分愤怒,但无论要杀要剐,也要等他弄清楚所有的真相之后。

    “真是难看的表情啊。”吉尔伽美什直视着白沉的双眼,“不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不管看起来多么温柔,都改变不了那丑陋又虚伪的本质。”

    “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呢。”白沉没有避开吉尔伽美什的实现,而是笑道:“如果我那丑陋又虚伪的本质欺骗到了你,不觉得那样的笑容也有存在的意义吗?”

    吉尔伽美什轻嗤了一声,“你就是那位黑暗神明?”

    “我不是神明,但我确实是给予大家力量的人。”

    “你呆在我身边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发这场战争,让我杀死神王?”吉尔伽美什微微眯起了眼睛。

    “没错。”白沉没有否认。

    “真是无趣啊。”吉尔伽美什冷笑了一声,“就算利用我杀死了神王又能如何?推我登上那神王的宝座?这就是你一直以来挂在嘴边的自由吗?友人,你太令我失望了,你何时变成那么无趣的存在?”

    “吉尔,真正不明白的人是你啊。”白沉再一次笑了起来,还是那样温柔的笑容,连眉眼都传递出温暖的感觉,但却莫名令人感到悲伤,“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真正的自由。”

    “不论是我,还是你,甚至是神王安努,只要人们的心底还存在着无数的欲/望,那么我们就会被这份欲/望所左右,最终谁也无法得到真正的自由。”

    “为什么恩奇都会诞生于这个世界上?因为神明接受了人类的祈愿,想要打破乌鲁克的暴/政。”

    “为什么恩奇都会衰弱而死?因为神明接受了伊南娜的请求,认为恩奇都藐视神明。”

    “为什么人类与神明之间会爆发战争?因为人类不愿继续被神明支/配,他们想要推翻神明,成为世界新的统治者。”

    “归根结底,一切都是源于‘愿望’。”

    “不论是人类、还是神明,他们都被这样的 ‘愿望’所支/配了。”

    “我已经太累了。”白沉说到这里,用异常温柔的目光看向了头顶还在不断扩/张的黑色漩涡,“我不想再聆听大家的愿望了,因为在那样自私丑陋的愿望之中,我看不到任何自由的存在。”

    “真是无聊的烦恼。”吉尔伽美什用那双红眸锁定了白沉,“既然不想听,那就不听,既然不想实现大家的心愿,那就不要理会他们,友人,你说我们都被愿望所束缚了,可在我看来,真正被愿/望束缚的人是你。”

    白沉一怔,接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吉尔伽美什不愧是吉尔伽美什,到了最后也没有产生任何改变,永远那么骄傲和自信。

    “被愿望束/缚的人是我吗?”演戏还是要演全套,白沉在脸上扬起了释然的笑容,“吉尔,或许就像你说得那样,可惜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你到底想做些什么?”由于斩杀了安努,吉尔伽美什夺取了对方身为神王的运势,他渐渐可以感觉到四周的黑暗是非常不详的东西。

    “一直以来,我也有个愿望……”白沉缓缓开口道:“那就是消除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愿望,让一切都归于虚无。”

    “更简单的说法就是……毁灭这个世界。”

    “哈!”吉尔伽美什大笑了起来,那血红色的瞳眸中像是盛了熊熊的怒火,又像是看透了一切般的锐利,漂亮又危险得叫人无法直视,“就凭你现在这残/缺不全的身体?”

    果然……他现在身体的状态无法瞒过吉尔伽美什,白沉无奈的笑了起来,“吉尔是在担心我吗?但即便是这样的身体也足够了,因为让这个世界走向灭亡的,并非我一人。”

    “原来如此。”吉尔伽美什挑眉,“这就是你煽/动众人向你祈愿的理由。”

    “就算没有我,人类也无时无刻不在祈愿。”白沉开口道:“如果人类身上真的存在原/罪,那就是弱小,那份弱小让他们总是期盼有人能拯救他们,实现他们的心愿。”

    “但天上不会总是掉下馅饼,神明也不会总是聆听人类的愿望,所以大多数的愿望最后都会扭曲,衍变成真正的罪恶。”

    “例如……现在。”白沉故意拖长了尾音,给人一种意味深长的感觉。

    脚下的黑暗伴随着这句话渐渐消散,清晰地展露出了底下人类和神明对峙的情景。

    由于神王的陨落,人类一方士气大涨,他们猎/杀起奄奄一息的神明,毫不留情地掠夺神格,谁都想拥有更漫长的生命,整个场面血腥残/忍,完全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至于神明一方,有能力的早就离开了,神王陨落,他们也没有了战斗的理由,落单的都是实力不济,又或是人缘不好的神明。

    一方已经彻底陷入了疯狂,眼中只剩下了扭曲的欲/望,另一方的幸存者则冷漠至极,完全不理会弱小的神明,抛弃了曾经的战友。

    弱肉强食,在这一刻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吉尔,你看到了。”白沉缓缓闭上了眼睛,鲜红的血液从眼角滑落,那是身体无法承受’此世之恶’的表现,可在他人眼里看来,就像流下了血泪一般,渗出浓郁的悲凉气息,“这就是世界真实的样子。”

    “真实软弱的想法啊。”吉尔伽美什双手环胸,他的身后出现了金色的王之财宝,“最后一个问题,恩奇都的死,你也有份吗?”

    “是。”白沉没有否认,他可以感受到他刚回答完,吉尔伽美什身上就爆发出了非常恐怖的气势,血红色的瞳眸中酝酿着狂风暴雨,似乎下一秒就会狠狠席卷敌人。

    恩奇都果然是对方的逆鳞……白沉可不想给吉尔伽美什加上狂暴的buff,如果他是正常状态,十个吉尔伽美什他都不怕,可问题是这具身体已经开始崩坏了,他坚持不了多久。

    原本他根本不用和吉尔伽美什废话那么久,但为了完成任务,他只能拖延时间。只要吉尔伽美什无法发现外界现在的变化,赢得就是他。

    “看到你这么生气,我就觉得安心了。”白沉轻轻一笑,“至少你确实把恩奇都真正当成了朋友。”

    “那个时候……我太大意了,我料到了伊南娜会有动作,但却没想到她把获得的黑暗之力放在了天之公牛身上。”

    “可以说……如果没有我的存在,恩奇都就不会死亡。”白沉轻轻垂下了眼帘,温柔的表情显得有几分悲伤,“或许这就是命运,因为我们是同样的存在,所以总有一天会迎来同样的命运。”

    “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吗?”吉尔伽美什已经做出了决定,他是乌鲁克的王,他会守护自己的臣民,哪怕面对的是曾经的友人,他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友人,我曾经说过。”无数的宝具从王之财宝中显现身形,如同金色的壁垒,声势浩荡,“如果命运真的存在,那么就由我自己来决定!”

    “以及友人……如果你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那就由本王来替你决定!”吉尔伽美什的身上爆发出了惊人的王之器,宝石般的红眸中自信又张扬,就如白沉第一次见到吉尔伽美什那样。

    玩世不恭的表象下是能够轻易洞悉人心的双眼,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臣/服。

    白沉感受了一下和外界的连接,他知道时间已经足够了,就算吉尔伽美什真的重伤了他,解开了黑暗的包围,一切也都早就尘埃落定了,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或许是因为完成了任务,又或许是终于可以结束轮回,白沉的心情相当不错,所以脸上的笑容也比平时更温柔,“谢谢你,吉尔。”

    “但我也说过……一切都太晚了。”

    “再见了,吉尔,你应该在最开始就向我出手的……”

    话音刚落,包围着他们的黑暗就瞬间消散了,出现在吉尔伽美什眼前的……是他永生也无法忘怀的景象。

    整片大地都被黑暗所包围了,从地底蔓延至天幕,咆哮着绝望又扭曲的气息。人类和神明们都仿佛深陷在黑色的污泥之中,拼命挣扎想要逃脱,可他们的下半身却被黑泥所束缚,只有双手和头可以不停乱/扭。

    他们脸上的表情明显不正常,像是被黑/泥所感/染,瞳孔睁得极大,并瞪着白沉所在的方向,面色潮/红,似是在兴奋,又似是在疯狂,扭曲到了极致,不仅如此,他们还在嘴里不停的叨念着什么,仔细听才发现是在祈祷。

    【黑暗神明,是黑暗神明大人,他一定可以救我们!】

    【祈祷,要更努力地祈祷才行!】

    【请赐予我更强的力量吧……哈哈……哈哈哈哈!】

    【我……我是国王……我才有资格当上神明……是我……是我……】

    地面上有生命的物体全都被黑泥所污/染,陷入了走火入魔之中,眼前的景象就如同人间炼狱,令人心神都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可在这样的画面之中,唯有被众人注视的那个存在,脸上始终带着平静又温柔的笑容,和眼前的场景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透露出诡异又渗人的气息。

    “大家的心愿都会实现的。”白沉缓缓闭上了眼睛,“在什么也不存在的虚无之中。”

    从天幕降下的黑泥瞬间笼罩了白沉的全身,开始拼命吞/噬和撕/咬着他。

    法则终于出手了吗?可惜一切都太晚了,如此巨大的负面情绪,就算是法则也无法轻易修补,这一次是他赢了……

    “友人!”吉尔伽美什终于反应了过来!这才是白沉真正的目的,之前用黑暗屏/蔽了周围的众人,并不是想要单独和他战斗,而是为了拖延时间,不仅如此,对方甚至还故意解开了一次黑暗的包围,让他看到了底下人类和神明之间丑陋的互斗。

    “可恶!”吉尔伽美什的双目通红,王之财宝下意识地瞬间发动,宝具像是不要钱地往包围白沉的黑暗之中砸去,可不论是哪一件宝具,都没有能消去半点黑暗。

    这一刻,吉尔伽美什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难道……他又要再一次失去友人?难道所谓的命运真的无法违抗?

    他可以感受到世界正在慢慢崩溃,无数的负面情绪正在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痛苦不已,精神几度濒临崩溃。

    哈!他可是吉尔伽美什,区区这种程度的罪恶和欲/望就想击溃他?想要染尽他的话再多拿几倍的量来,所谓的王,就是要背负眼所能见的所有人类,这种程度的罪恶他早就背负在身了!

    所以他的友人,他也会用自己的双手亲自救出!

    金色的光芒从吉尔伽美什的身上骤然爆/发,冥冥之中,他好像听到了某个人的声音,那是令他万分熟悉的声音,还来不及仔细分辨,下一秒,他的意识就堕入了黑暗。

    而原本被黑暗包围的大地也开始渐渐消散,化作了一颗颗粒子,在金色的光芒中自动重组,就好像整个世界都进行了重置。

    ***

    冥界,女王伊尔卡路拉来到了冥河的入口,她朝冥河轻轻吹了口气,原本停止的冥河又开始再度流动。

    “这样就行了吧?陛下。”

    黑暗之中,没有人回答伊尔卡路拉的问题,但她也不在意,兀自回了自己的寝宫。

    “最后还是选择了同样的道路吗?”伊尔卡路拉轻轻叹了口气,世界重组的次数快达到极限了,如果那位大人还是无法看透一切,或许轮回就永远也无法解除了。

    但愿……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