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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天立刻与副官来到测试区，一眼就看到了他的战机，比起几天破破烂烂的模样，眼前的战机已焕然一新。
他试图在人群中寻找卓帆的身影，但是没能找到。
林克说：“袁将军，是您亲自测试战机，还是让测试员来？”
“我自己来。”袁天站在战机脚下抬头仰望。
多年的戎马生涯，他的战机跟着他历经风雨，从战场回来带着一身伤，几天后被修复，这场合袁天已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可今天觉得有点不太一样。
这不一样并不只是一种感觉，而是真的不同，袁天一启动战机就有了感觉。很难用语言描述差异，但凡是优秀的驾驶员，都与战机之间有种无法名状的联系，此刻这种联系尤为紧密，所有的动作做起来似乎更加流畅，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守，更加符合自己的心意。
袁天跳下战机，几步冲到林克面前：“你们对我的战机做了什么？”
林克被吓了一跳，从袁天脸上的表情很难判断出他是高兴还是生气：“呃……嗯……的确是做了一点点修改，卓帆说如果您不满意，可以马上给你换回来。”
“他人在哪里？”袁天焦急地环顾四周。
“他累了，现在正在宿舍……”
睡觉两个字还没有出来，袁天就已转身大步离开。
林克赶紧跟上去：“将军，您让他睡一会，他昨天晚上也没怎么睡。”
一个“也”字，在袁天心中刺了一下，他脚步一顿，下一秒却加快了速度：“我不会吵他的。”
很快他们一前一后来到卓帆宿舍，袁天推门而入，他是军团的高级将领，为了战斗需要和驻地的安全，他有进入随意进出任何区域的权限。
“将军！你说你不吵他的！”林克的语气里带着责备。
卓帆的宿舍是一个小套间，袁天一踏进客厅，就彻底愣住了。
客厅里十分凌乱，堆满了各种资料、数据，电视墙上开了四五个屏幕，每一个屏幕都在播放战斗影像，各个角度，战机内外，这些影像全部都是一个人的，就是袁天。他拿起桌上的资料随手一翻，也全部都是关于他的战斗数据统计分析，出刀的速度，力度，能量弧的强度，习惯的作战方式。
这三天三夜里，卓帆即使回到宿舍也并未休息，而且继续在工作。
一时间袁天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什么东西好像被拨弄了一下，怪怪的不算是很舒服，且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什么人！”卧室里传来卓帆的声音，警惕中带着睡意，明显是睡梦中被外面的声音惊醒。
袁天走到门口：“是我，能进来吗？”
没有人在睡梦中被吵醒还会有好心情，卓帆虽然听出了袁天的声音，但他很想顶一句：你谁啊？
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进来吧。”
几乎是最后一个音还没有发完，袁天就迫不及待地进屋了，着急得不得了。
卓帆靠坐在床上，朦胧的睡眼还睁不开，半眯着眼迷迷糊糊的看着袁天，头发睡得乱糟糟的，不听话地翘起。
他冲跟进来的林克挥了挥手：“你先去忙吧，我这边不要紧。战机测试过了吧，一会给我个测试报告。”
待林克离去后，他抓了一把头发掀开被子：“我先去洗个脸。”
“不用不用。”袁天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塞回被子，“我没关系。”
卓帆的力气本来就不能跟袁天比，现在刚刚睡醒，四肢都还是软的，被他这么一按，卓帆觉得都快陷到床里去了。
“你干什么？松手！我洗脸本来就跟你没关系！”卓帆怒道。
袁天一看卓帆又生气了，连忙松手：“我意思是，你继续睡，不要管我。”
卓帆很想吐槽他说，你这么大个人站我房间里叫我怎么继续睡？但他只是斜了一眼，问道：“战机试过了？”
袁天沉默许久，像一块千万年来伫立在高崖上的岩石，终于开了口，“谢谢。”
卓帆对袁天战机做的是定制改造，是根据驾驶员的身体条件，战斗特色习惯，所做的非制式，个性化的定制，这是属于S级战机的概念。卓帆现在的水平当然还不足以制造S级战机，但他跟着阿奇伯德身边的这段日子里，学到了这种概念，并应用于袁天的A级机。
雷文诺和秋星耀的战机也属于定制改造机，是依照两人的战斗喜好对战机对战机做了一定的改进，因为秋星耀自己就是一名机械师。但又因为秋星耀只是战斗系里的机械师，对冶炼一系研究有限，所以改造也十分有限。可哪怕只是这有限的改造，当初秋星耀都花了大量的时间研究计算，思考得头发都掉了一把一把的。
那个时候袁天可是亲眼看到秋星耀有多辛苦，而卓帆在这三天里的做的，已远远超过了秋星耀的改造。堆积在客厅里如山一般的资料和大量的战斗视频，就是卓帆这些天反复钻研的东西。
“你的战机本来也改过，是仿造雷文诺元帅改的吧？”
卓帆一语中的，袁天点点头。当初他看雷文诺和秋星耀的战机眼红，但又不好意思辛苦秋星耀，又觉得自己跟雷文诺的战斗方式很接近，所以就让机械师照着他的战机改。
“你和雷文诺将军同属于力量近战型，但实际上你更侧重整体，速度和协调对你来说都很重要，你的炼金兽应该是猫科类的吧？”卓帆虽然提了个问题，但十分笃定，根本不需要袁天回答，“所以雷文诺将军的战机并不适合你，你在战斗时往往会有用力过猛的情况出现，虽然你驾驶水平很高，可以及时作出调整，但如果遇到同样高水准的对手，这一点点的不匹配就有可能造成失败。”
“对，我的炼金兽都是老虎。”袁天有点根本上卓帆的节奏，还停留在前面一个问题上。
卓帆一说起战机就开始滔滔不绝：“我现在只是对系统做了点改进，你要是不喜欢还可以改回来，严格来说，战机的体型最好也要做相应修改，你看雷文诺将军和秋星耀将军的战机就跟制式机不一样。我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改动，所以就没动手，说不定你心里还在偷偷地骂我多管闲事。”
“不不不，你随便改，爱怎么改就怎么改。”
只要你把我的战机改先进了，能杀更多的魔龙人，就算真的在角落里刻袁天是白痴也没有关系，袁天心想。
“总之就是谢谢你了。”袁天诚恳道，“谢谢你这几天为我做的，辛苦你了。”
卓帆侧目：“跟你没关系。这是我的试卷，我自然会尽力去完成。”
袁天没有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既然老师和克拉克院长派我来荣耀军团，我就要努力做出点成绩。如果我只是来做技工的，那随便去一个军工厂就行，干嘛还要来军团驻地呢。反正就是跟你没关系，正好你的战机比较破，所以被选中了而已。”
虽然卓帆极力撇清跟自己的关系，虽然卓帆说自己的战机比较破，但袁天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
看着卓帆困倦的脸，袁天有点过意不去：“你还是先休息吧，我不打扰你，我先走了。”
卓帆的确很想睡觉，要是没人骚扰他，他能睡上一天一夜。
“啊，对了，你口渴要喝水吗？肚子饿吗？早饭吃了吗，一会吃午饭吗？要我把午饭送来吗？”
明明都说要走了，袁天还站在门口啰嗦。
“我只想睡觉。”卓帆已经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
“好好，那我先走了。”
终于袁天离开了他的房间，卓帆闭上眼睛试图酝酿睡意，可被吵醒还说了一番话，心绪有点波动，一时又睡不着了。
他打开卧室的电视墙，画面还是停留在一段袁天的战斗视频上。影像继续播放，袁天驾驶着深黄色的战机，在星空中纵横厮杀，就像英勇的武神，深入敌营，面对百万敌众，面不改色，恣意战斗。
战场上的袁天跟平日看到的袁天完全不一样。平日在自己面前的袁天，就像他大男孩，顽劣到近乎无赖，竟然还会做把人锁在门外这种幼稚的事。而战场上的袁天，无论是战斗时的勇猛无畏，还是指挥时的坚毅果敢，无不向人昭示着，这是一名优秀的帝国军人，这是一位荣耀军团的将军。
这些天来，卓帆几乎都是伴着袁天的战斗影像入眠的，看了一会，他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回到了睡梦中。
当天晚上，荣耀军团又接到了出击的命令，刚刚回来没休息几天的士兵们，将要再次踏上战场。
袁天不住感叹这战机修得真及时，要是让别人来修，恐怕这回出击只能临时更换战机了。
当他驾着战机飞出基地时，他意外地看见卓帆正站在窗口，目不转睛地看着。
他是来送自己上战场的吗？袁天内心一阵悸动。
活了那么久，无数次奔赴战场，今天头一遭有人来送别！
袁天兴奋极了，虽然并没有搞明白在兴奋什么。
“今天这一仗都给我好好打！要让那些怪物们尝尝我们的厉害！”袁天对士兵们道。
“是！”士兵们怔怔地看着莫名其妙兴奋起来的将军，高声应和。
林克走到卓帆身边，与他一起默默地看着远去的舰队。
卓帆无比感慨：“这是我第一架亲手炼化过的战机出征，这也是我第一次亲眼看着战机上战场。”
“以后你会有很多机会的，也许不久以后，就会有第一架完全由你制造的战机加入战斗。”林克笑道。
“我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老师的话，我以前在学堂里学习冶炼知识，在实验室里制造战机，却一次都没有看它们是如何从一堆冰冷的金属，变成活的机械战士，然后踏上战场。我是真不如你们，如果连这点感悟都没有，怎么可能造出有生命力的战机呢？”
“快别这么说，你还那么年轻，都快赶上兰尼师傅了，你的精神强度都快是我一倍。”
卓帆忽然笑道：“你知道吗，我看着它飞走，有种送我孩子上战场的感觉，这种感觉太奇怪了，有点舍不得，又有点期待它的英勇表现。”
“我能理解，我第一次看着我修理好的战机飞上星空，我都快哭了。”
卓帆宛然：“不知道它回来后又会是什么样子。”
林克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诡异：“我劝你最好不要太期待，你知道袁天将军的外号吗？”
卓帆隐约想起秋星耀曾经跟他说过的话：“战机终结者？”
林克严肃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