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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您有新的系统通知,请注意查收!】

    漆黑的夜里,系统忽然传来熟悉的机械提示音,柏子仁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在脑海中打开

    通知推送面板,便看到上面有一条未读消息正在显示。

    见状皱了皱眉,柏子仁之前除了系统升级的时候从来没有接受到过这个系统自带的通知,可是现在他离下一个阶段还差很多,自然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忽然升级,而当他点开面板,仔细一看时却发现,这一次的这条消息和以往的有些不一样。

    【尊敬的阎王系统用户你好,农历七月七日即明日为本系统固定维护时间,以三百年为一个循环,恰逢明日就是一个新的循环,因此系统将会暂停一切使用功能,进入维护阶段。鉴于系统已深入您的生活,贸贸然的检修和维护势必给您的起居带来不便,因此系统特提前做出如下通知:1系统维护阶段您将暂时失去一切系统自带攻击能力和基础功能2系统维护阶段请务必注意人身安全,肉身受损很可能会影响系统维护进度3维护阶段通常维持一周,此期间引起的不便,请您原谅,维护结束后我们将会赠送您丰厚的升级用户大礼包,也感谢您的配合理解!】

    这么默默地看完了,柏子仁躺在床上眨了眨眼睛,对于系统所说的这些倒是有些无可奈何。

    真要是如系统所说的话,那么接下来他倒是需要给自己的几个员工先提前放好假了,之前一切工作的站来都依靠系统,现在暂时性地失去这种能力,总让人有些不适应。接下来的几天,他或许不用再看到各种各样的死人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也不用再去管各种各样死人活人的闲事了,但是或许是这样的日子过得太久了,一旦不用去做这些事,能得到一个属于正常人的假期,柏子仁反而有点不适应了。

    【滴——您的鬼友圈有更新!请刷新!】

    【阎王】

    系统维护,休息一周,这段时间暂停一切业务,有事请预约留言,谢谢配合。

    ——本消息由阎王系统6.0发布

    躺在床上将通知消息发了出去,看了眼窗外还没亮的天色,柏子仁忽然有些睡不着了。

    傅凛的归期到底定在了三天后,他说他要和唐云夫妻再说清楚一些事,然后就会立刻回来。

    柏子仁知道他终究是受了别人的好,想要做点事回报,所以也就什么都没说,只难得啰嗦地嘱咐了许多诸如注意安全,别和奇奇怪怪的道士和尚搭话,封建迷信除了我都不可信之类的话就结束了交谈。

    那之后,他也看到了柏青在鬼友圈发了不少这次在u市拍的照片,从初步的灾后重建到一些孩子天真无辜的笑脸,蒋碧云似乎一路去了不少地方,而柏子仁看着自己母亲柔和的眉眼,也觉得心头柔软。

    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都在他的身边,他已经满足了。从此以后,他只希望自己能继续将自己的本职工作最好,和在乎的人好好相伴一生。

    少年时代的智力残疾,让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或许一辈子就要这样子下去,就算是长大了,也只会变成家人和社会的负担,可是如今,他却用自己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虽然系统神奇的能力给予了很多从前他根本不敢想的财富和东西,但是他却明白,自私地将这些当做自己的所有物,那根本毫无意义。他所想要的,他都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去争取。而有关于今后的每一步,他的心里其实都有着自己的打算。

    “毕业后,你打算留在我们医院吗?这段时间你做的不错,几个科室的大夫都提到你了啊,你也别觉得太早,现在好好考虑考虑,我们这儿还是不错的……”

    第二天的午休时间,柏子仁碰巧在走廊里遇到了任天翔。简单的寒暄之后,任天翔就忽然向他提出了这个问题,在微微怔住之后,柏子仁有些迟疑地开了口,而他的回答也让任天翔彻底愣住了。

    “什么?你说你准备回去开诊所?你……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的?是,现在的确是允许在职医生开私人诊所了,但是你知道这需要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吗?你需要有专业的护士,有药剂师团队配合吧?经营管理这些哪个不要时间和精力?你才多大?你找到的专家坐诊吗?而且据我所知,你的家境也就一般吧……”

    任天翔的一连串的提问,柏子仁都没有来得及回答,他刚刚只是说了一句想以后回家开诊所,任天翔就表现出的如此难以置信,而事实上,他没有说完的是,他虽然想开诊所,但是并不是任天翔所指的在职医生开设的私人盈利性诊所,而是另一种倾向于公益性的诊所。

    “我想开的那种……主要是针对一些如今仍然没有办理医保,一旦重病根本没有任何医疗保障的病人。毕竟个人的经济条件也有出入,在我们这个国家,多的就是根本看不起病的人,在一些条件不好的地方,现在依然存在着有病不去医院看,小病活活拖成大病的现象,而因为身患恶疾,提供不上手术费,只能等死的人也大有人在……我当初选这个专业的初衷就是能够尽量帮助到一些需要帮助的人,所以我很希望,能在我大学毕业之后,走遍全国将这种诊所开在需要他的地方……”

    “所以说,你是打算一分钱不收就白给人看病?柏子仁,你这是异想天开,你哪来的那个钱啊?”

    匪夷所思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被他的话已经弄得完全愣住了的任天翔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劝阻他。他说话一向直接,再加上知道和柏子仁这种人说话也不用避讳,所以便用了比较冲的语气。毕竟在他看来,柏子仁的这个想法实在太过理想化,虽然出发点很不错,但完全就不是一个经过深思熟虑的想法,而听到他这话的柏子仁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也不予争辩,待任天翔说完才缓缓道,

    “钱的方面倒是不用担心,真要是筹备起来,应该也很快,我知道这个想法听上去不太现实,所以还是等我做成了再来告诉您吧……不过如果以后任医生您有空,能帮我去看看诊,那就最好了。”

    “唉,等你弄起来再说吧,这口气大的……真要是有什么困难,到时候可以找我,我认识不少退休的老前辈,你这个想法真要是做起来,也是不错……”

    始终还是不太相信柏子仁的话,任天翔这般说着,没好气地看了眼面前清俊瘦削的年轻人,与此同时,他的心里也没忍住犯起了嘀咕。

    唉,看外貌看人品都是挺好的,除了时不时有些浮躁,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小伙子,可惜啊,怎么就喜欢那个呢……

    这么想着,任天翔就觉得有些纠结了,不过这是人家的私生活,他也没兴趣过问,以后的路柏子仁既然自己已经想好了,那么他也无话可说,一个大夫如果真的能做到柏子仁所说的那样,那么他也是真心佩服。他私心里只希望这个优秀的年轻人未来能一路顺遂,就算是自己的女儿和他没什么缘分,但他到底是个人才,总要有自己的一片天空,才对得起这一身的才华。

    如此,任天翔又和柏子仁随便聊了几句,便径直朝急诊室那边走了,不过在走之前,他抽空和柏子仁说了一下关于楼上某个病人的事。

    “601的那个孩子,白血病。一家老小这两天都来做配型了,结果一个都没中。父母爷爷奶奶七八姑八大姨都天天在那儿吵呢,这几天听说还要把他们家送掉十几年的女儿找回来呢……唉,你过去看看的时候小心点,这家人不太好相处,情绪也不好,有事的话你就直接叫我过去吧,知道吗?”

    “恩,好。”

    这般交代完,任天翔就走了。柏子仁闻言略微思索了片刻,便想上楼看看情况,可是当走过走廊的时候,他既没有看到穿着病号服一脸血污的孩子,也没有看到没有头的女护士,整条走廊上到处走的只有面色正常的活人,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地异常,而这一切反而让柏子仁有些不自在起来。

    今天早上起来,他就发现自己耳边那种总是伴随着滴滴滴声音的系统提示音消失了。知道这是维护时间已经开始了,不过柏子仁还是不太习惯,或许是已经习惯了行走于生与死之间,当一下子被拉回到人间,接触不到那种带着诡异惊悚色彩的世界之后,柏子仁竟有着些许的失落感。这么多年了他或许已经习惯了时常扮演着这样的角色,从最开始也会有的抵触和恐惧情绪,到如今能够尽可能去改变一些人的命运,柏子仁自己其实也在逐渐着热爱着这份有些特别的工作,而在未来,他也希望能尽可能地做好,即使如今的他依然不是一个十分合格的阎王,但是一路走来,他也在反省着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只希望有一天,他也能成为像前人那样真正担得起这阴司之王名字的人。

    这般想着,柏子仁就径直上楼了。一路上和几个熟悉的医生护士打过招呼后,他从楼梯上缓缓地走了上来。

    可是很巧的是,一上楼,他恰好就看见了任天翔口中那个据说得了白血病的孩子的家人,因为此时,整个走廊的人都被这家人可怕的嗓门吓得有点不敢靠近,而当柏子仁走近的时候,恰好就听见一个大概四五十岁的女人指着一个带着口罩的女孩破口大骂道,

    “你还有没有人性!!那是你的亲弟弟啊!他现在快死了!你居然不救他!你是他的姐姐啊!就算是我们对不起你!可是他一个孩子,有哪里对不住你吗!你这个豺狼心的丫头!!你简直不是人!!”

    “呜呜……秀珍你不要和她说这些了……现在就问问她,到底愿不愿意去做个配型!!峰峰的病真的是等不起啊……”

    “良心被狗吃了的丫头!!她要是会吭声天都要塌了!!和她说了那么多,你看看她有理过我们吗!呸!也不怕被天打雷劈!”

    刺耳的叫骂声引得所有人都往那边看去,柏子仁站在不远处看着,视线却落在那个被骂的一声不吭,只是带着口罩低着头的女孩身上。

    视线所及,那个女孩正背靠着墙站着,她的头发有点长,碍事地遮住了侧脸,在她的脸上盖着一个大大的口罩,这种抗拒交流的姿态让所有人都看不清她的表情,而从柏子仁的角度看,刚巧能看见她眼眶里喊着的泪水。

    “这是怎么回事啊?大姐你也好好说,自己的闺女怎么能这么骂呢……什么情况啊这是……”

    周围的旁观者其实也不了解情况,只听到那个自称是女孩妈妈的女人在那儿和受了什么天大的冤屈似的,一边哭和一边和周围的人说着事情的原委,而在女人的身边,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这些人无一例外都用仇恨而厌恶的眼神瞪着面前这个女孩,在听到周围人的询问时,更是争先恐后地开了口。

    “对,我是她妈妈,里面的是她弟弟……呜呜是啊,可怜啊,这么小就得了这么重的病,我们一家这是没办法了才去找她的啊……对,我和我丈夫四五十岁了,我婆婆七十几岁了,给这丫头又是下跪又是磕头,她都不理我们啊……还是今天我们三个找了人把她硬是拖来,她才肯来的啊……否则她是压根不回来看自己的弟弟的啊……呜呜……是啊,没良心……”

    大哭着回答着周围几个热心家属的问题,满脸泪水的女人看上去神情憔悴,再加上所描述事情也颇让人唏嘘,立时引起了其他人的同情。毕竟在一般人看来,一个做子女的,就算是父母有再大的错处,自己的亲弟弟遇到了这种事总要有个表示的,可是再看眼前这个女孩呢,一脸怪里怪气的打扮,父母长辈说破了嘴皮子都没个表示,分明就是见了家里人有难却不肯表态的自私鬼,而这么想着,周围人看着女孩的眼神也不善起来了。

    “姑娘啊,不是阿姨说你,这是你们的家事,说起来我们这些外人也管不着,但是你看看你爸妈奶奶现在这个样子?你弟弟得了白血病,你做个配型怎么了?那可是你的亲人啊……”

    人群中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妈没忍住开了口,闻言的女孩依旧不吭声,但是却默默地握起了拳头。她的肩膀因为泪水从眼睛里夺眶而出而微微颤抖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应对这些强加在她身上的无理指责,而就在这时,那个一直就显得十分暴躁的中年男人忽然就要冲过来,眼看着伸出手就要给女孩一个巴掌,嘴里还大声地骂着什么。

    “不是人的东西!你开个口会死啊!当年我们生下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你这个臭丫头!看我不打死你!”

    经常干重活的男人手劲很大,一般这样一个巴掌能打的人耳鸣半天,女孩红着眼睛看着这个男人疯了似的冲过来,只等着他那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却在下一秒感受到了一只手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医院里请注意安静,这里还有其他病人在休息。”

    淡漠的语调,冷冷的声音,女孩啜泣着睁开眼睛,却看到一个年轻的大夫挡在她的身前,而他的手此刻正抓着那个中年男人的手腕上。

    “我管教我的女儿!关你什么事!大夫了不起啊!就是你们这个破医院,收了钱也看不好我儿子的病!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

    大吼着挣脱开柏子仁的控制,面色涨红的男人怒气冲冲地这般说着,眼神里满是敌意。在他的身后,那两个一直在走廊大吵的女人见状也凑了过来。看那样子,是想给自己的丈夫儿子撑腰,而见状的柏子仁只是转过头看了眼始终一声不吭的女孩,接着淡淡道,

    “她是你们的女儿?我怎么听说601的袁丹峰是独子?在这里大吵大闹地骂女儿,你问过人家认不认你们这种爹妈了没有?”

    这话一说出来,面前的三个人顿时都表情僵硬了一下,周围看热闹的人见状也觉得不对劲了,而柏子仁也没理会他们心虚的神色,面无表情地接着道,

    “听说是配型不顺利,所以才想要找回自己丢掉了那么多年的女儿了?怎么当初就不知道好好尽一下父母的责任呢?现在哭天喊地地骂着被你们丢掉的女儿没良心,当初被你们扔在路边上的女儿骂过你们一句吗?”

    “这关你什么事!你不就是个大夫吗?这是我们的家事!你给我滚开!!”

    被柏子仁一连串的话弄得面色涨红,自称是女孩妈妈的女人有些挂不住脸,只能用大嗓门试图压过面前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其实嘴皮子相当厉害的大夫。

    “呵,是啊,我就是个大夫,但是出了这个医院,我还是个人。我干不出把自己的女儿丢在路边上不要的禽兽事,也不会厚着脸皮去逼自己的女儿去救什么从没有见过的弟弟,更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还是在明知道她反驳不了你们的情况下……”

    不理会无理取闹的女人,自顾自地说着。柏子仁一旦开口说话,总是能让人哑口无言,他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是却字字都戳中了这家人的痛处,而在听到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他身后的女孩终于没忍住发出了小声的哭泣。

    “我一出生……你们就把我丢了……就因为……就因为我长了一个兔子嘴巴……你们嫌弃了……当初明明是……你们不要我的……为什么现在又要对我说这种话……难道就因为你们……生了我……我就可以被你们这么羞辱吗……”

    断断续续的含糊声音,混杂着女孩压抑的哭声,让周围不少人都讶异地看向了这个一直用口罩遮挡着自己脸颊的女孩,而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女孩只是畏缩地颤抖了一下,接着犹豫再三,还是抬手缓缓地拿下了自己的口罩。

    视线所及,这个女孩有着一张姣好的面容,她的眼睛很大,鼻梁挺直,皮肤白皙,除却因为上嘴唇开裂而导致的畸形,她本该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可是正因为这样一道刺眼的缺陷,让她的整张脸都显得有些怪异和扭曲,而当她说话的时候,那种含糊难听的声音就会将她的缺陷暴露无遗。

    “天呐……这……”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小声的议论声,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不忍,大家总算是明白从刚刚起为什么女孩都不反驳这家人的话了,因为只要她一旦开口说话,大家就会发现她的问题,而因为羞于将这种缺陷展示在人前,女孩才一直选择沉默。如果没有这个年轻的医生站出来,或许大家只会觉得这个女孩实在冷漠,可是现在看来,分明就是这家人抛弃了有缺陷的女儿在先,现在反而还反咬一口弄得人家本来就不好过的女孩下不了台。

    “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带上吧。”

    轻轻地对女孩说了一句,柏子仁看到女孩不停地在哭,忍不住开了口,闻言的女孩轻轻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将口罩带上,反而是用红通通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父母和奶奶,眼神里满是坚定。

    “我……我就要……让……他们看看……好好看看……我的脸……如果不是他们耽误了我……又丢了我,我怎么可能……会拖到现在还没有……治好我自己的脸……你们才不是……人……你们凭什么做……我的亲人……”

    “你……你自己长成这个鬼样子!!还要怪我们了是吗?早知道你现在会这样,我们当初就不把你丢了,而是把你直接淹死!!”

    猛然间爆发出尖锐的喊声,这个一把年纪的老人家连走路都要人扶着了,嗓门倒是比自己的儿媳妇还要大,她怒气冲冲地看着面前的女孩,一副恨不得把她掐死的恐怖表情,而见状的柏子仁只是暗暗皱起了眉,心里却很想立刻减他们几年阳寿权作报应。

    可是坏就坏在系统现在又不好用,在没办法使用任何能力的情况下,应对这种既不能打又不能骂的人,简直比抓一个恶鬼还难,想到这儿,柏子仁只能按捺下满心的不悦,想着要不干脆找王如意他们把这几个人都赶出去算了,可是恰巧在这时,那个脾气暴躁的中年男人却忽然冲到一旁一辆医用清创车的旁边,将上面放着一把手术剪一把拿了过来,接着便眼睛通红地扑向了女孩。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就可以救峰峰了!!杀了你!!”

    *

    “啪——”的一声,地上落下了一只玻璃杯。

    傅凛呆呆地看着满地碎片,总觉得刚刚好像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诶,你这孩子?怎么了怎么了?”

    张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见傅凛坐在客厅里发呆,脸上还一副丢了魂的表情,立刻疑惑地问了一句。

    “恩……没事,阿姨,我就是……”

    笑着摇摇头,却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傅凛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偏偏他也说不太出来。而听见他叫自己阿姨的张娴也瞬间表情黯淡了下来,心里难免地有了些失落。

    这么些天傅凛在b市,她和老唐是明着讨好暗着说服,可是这孩子却始终一副礼貌而疏离的样子,就是装作自己什么都不明白。

    想来他也是清楚他们两口子的目的,但是却照顾他们的面子不好意思说拒绝,想到这儿,张娴就觉得有些欣慰,可是傅凛的态度还是让她有点发自内心的惋惜。

    “你是晚上的机票对吧……阿姨今天给你做了一桌拿手好菜,等晚上老唐回来,你们好好喝一杯,然后我们送你过去……”

    柔柔地望着面前的这个孩子,这些天的相处也让张娴愈发的喜欢他了,也愈发地舍不得了。一想到他马上要离开了,这个家里又只剩下自己和经常忙碌在外的丈夫,张娴就觉得心里发酸,而傅凛看着她望向自己的眼神,心里也难免有些感触和不舍。

    “恩……好。”

    微笑着地点了点头,之后傅凛便站起身跟着张娴一起进了厨房。他的手脚利落,动作又快,张娴原本以为要忙活很久,可是到唐云回来,一桌子菜却已经差不多都上齐了。

    “哟,今天这菜色不错啊……傅凛,你围着围裙干嘛?坐下,坐下,我买了茅台,陪我喝点。”

    一进门就开始大声嚷嚷,今天特意提早回家的唐云笑容满面,眉宇间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情绪,但是张娴却知道,对于傅凛到底没有答应他们的这件事,这个老家伙的心里也不是不难受的。

    “首长……我不喝酒,不抽烟,你是知道的啊……”

    三个人围坐在餐桌前,有几分温馨,也有几分怅然。张娴给傅凛使劲地夹着菜,唐云则自顾自地喝了几杯,便开始吆喝着让傅凛喝,闻言的傅凛一愣,为难地小声拒绝了,唐云一听这话就竖起了眉毛,脸上露出了几分愠色,而见状的傅凛也心头一紧,赶紧想开口认个错,说说自己为什么不喝酒抽烟,却被唐云接下来的话弄得愣住了。

    “当兵的不说拐弯话,这么多天了,我不信你小子没看出来我和你阿姨是怎么想的……我知道你不稀罕我这军衔,也不在乎是不是有个能让你前程似锦的父亲……可是我就说一句,傅凛……你不把我和你张阿姨当亲人,我们却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从你当初把我救出来的那天起,你就是我们这个家的恩人……我们是真心想让你做我们的儿子啊……”

    唐云这般说着,一旁的张娴就红了眼睛,见状的唐云没好气地拍了拍桌子,说了声别让他为难,可是紧接着自己却没忍住叹了口气。

    “没缘分,没关系,以后这就是你的家,咱们做不了真血亲,但是也可以做亲人。你不愿意喊我们爸妈,我们就是你的唐叔叔,张阿姨……以后的路,你要好好走,都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别那么浮躁……”

    语重心长地这般说着,唐云平生第一次用这般柔和的语气说话,表情也难免有些尴尬。一旁的傅凛还没缓过神来,或许是唐云的话给了他太多感触,以至于他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回应,而当他沉默了半天,嘶哑着声音想要开口时,却听到自己用很小的声音轻轻道,

    “谢谢你们……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