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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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湖里怎么会有这般强盛的灵气波动,李谨之沉思片刻,干脆收敛遁光站在冰面之上。

    若说第一次掉入湖中时没有感到灵气波动,是因为他尚未引气入体。可一年前离开此城,马车经过此湖时,他已然是练气四层的修士,可那时也未察觉有灵气波动。

    这才短短一年,此地的灵气波动是因何而起?灵压之强,竟连他的遁光都能影响。

    冰湖的冰壁结的很厚实,冰白色冰面下的深蓝色水流中偶有银鱼滑过,李谨之慢慢地在冰面上走着,寻找灵力最强盛的地方。

    心婴湖是极域城的护城河,又与天然冰墙相连成绝地天堑,面积极为宽广,李谨之闭目感应灵气波动,慢慢朝着灵压最重的地方行去。

    待到灵气最浓郁的地方睁开眼,却发现已经走到了极域城附近,离他落水的位置极近。而这里的灵压之浓重,已经让他丹田的灵气凝滞不动了。

    是什么东西能散发出这么浓重的灵压,李谨之紧盯着冰面下的深蓝水流,眉头紧皱,暗自思量着要不要下去查看一番,若是自己不能对付,贸然下去会遇到的危险便是不可预知的,况且,原著中并没有关于这段灵压的任何描述。

    没有描述,就表示或许以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能对付——

    左右衡量了一番,李谨之还是决定先回家族找叶域,先将此行的目的达成再说。

    但当他站在自己房间中,看着已经蒙了厚灰的家具,心中头一次有了恐慌和愤怒的情绪。

    不在?屋里的厚灰昭示着此屋已经很久没人住了,再打开柜子,柜中属于叶域的衣物却都还在——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既然没带走衣物,那便不是不辞而别,也不是搬去其他院落,可对方又能去哪呢?

    李谨之转身看向门边的小厮,低声问,“叶域去哪了?”这小厮是往日负责给李谨之送饭的。

    “少……少爷。”小厮抖着身子,眼神闪烁地结结巴巴道,“小人并不知情。”

    “叶域从何时开始不见踪影的。”李谨之紧盯着对方瞳孔,不错过一丝情绪,他以前是编剧,很注意人物从眼睛流露的细微情绪,“不要试图骗我。”说罢将左手抬到面前,五指微分,一块细长的六棱冰锥无声旋转,刺骨的冰寒从冰锥瞬间弥漫整个屋舍。

    “冰锥术,凝聚手太阴肺经的灵力于手心,冰锥呈细长六棱锥,穿脑无痛感,寒毒于脑内四散至全身,最后凝成冰身。”李谨之眯眼笑着,“你猜,这东西进脑子究竟是什么感觉?”

    小厮打颤的腿一软,险些栽倒,抖着嗓子偷偷打量李谨之,却见面容精致的小少爷此时眼中阴霾尽现,手中洁白的冰锥让他有种诡异的神圣。

    李谨之静静等着,一时间,整个屋子只有六棱冰锥缓慢地转着,寒雾螺旋升腾。

    “是……是表小姐。”小厮咬了咬牙,哆嗦着说,“我那日来送饭,还未穿过院门的长廊,便远远见到表小姐带着一群人出了院子,那群仆从架着一人,远看就是叶域。”

    “啪”

    转动的冰锥爆裂而开,李谨之蹭的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小厮面前将他提了起来,碎冰猛然一顿窜进他的体内,“可知他们将他弄去了哪里?”

    “奴…奴才不知。”小厮眼神闪烁地回答。

    “是真的不知?”李谨之紧紧盯着对方的瞳孔,一缕冰焰从其眉心一弹而出,直直冲着小厮印堂而去。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小厮疯狂地挣扎,想把头颅移远点,但任凭他如何挣扎,阴寒的冰焰还是停留在他脑袋四周,“与小人同房的李四,便是参与那次事件的仆从,表小姐虽下令不准声张,但奈何参与的人太多,根本管不住。”

    “说重点。”李谨之紧咬住想要哆嗦的嘴唇。

    “叶域身绑巨石,被投入城外的心婴湖冰窟中。”小厮赶紧说。

    李谨之一怔,皱眉问,“多久前?”

    “少…少爷刚离家的那天。”小厮牙关打颤。

    李谨之瞳孔一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准将我回来过的事告知他人,不然就凭你今日之语,胡思思也不会放过你。”言罢,将小厮甩出房门,颓丧地坐在椅子上,心塞得要命。

    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将对方独自留在李家,那这种事就不会发生了!

    明知道胡思思性格阴毒,明知道自己在此地并无亲信,明知道对方在此地毫无依靠,为什么还要把对方独自一人留在这,就算自己把少爷令牌给了他,也没法保住对方。

    虽是迫不得已的决定,但事在人为,只要当时自己再坚持一点,对方就不会落地这个下场……

    一年前……

    对方在自己离家的那天就遭到了不测。

    而且是被投入了心婴湖?

    原著中,这个救他的奴役也是身陨心婴湖,下手的也是胡思思……

    所以,无论剧情因为他的到来,而发生蝴蝶效应多少次,最后的结局依旧不会变吗?

    李谨之咬了咬牙,虽然早就对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有了了解,但到了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天真了。

    低估了人心的险恶,低估了人心的叵测,低估了人命的轻微。

    身为一个现代人,受的是现代式教育,那个杀人就是犯法的年代,教育出来的人,当然不会明白这个世界的残酷。行为没有法律的束缚,人命如草菅。

    这一年他在门派中并不像别人眼中那般顺利,兄弟的暗箭,为了莫须有宝物而来找麻烦的同门,一桩桩一件件,将他的心打磨的坚硬。

    也不知坐了多久,李谨之猛地睁眼,漆黑的瞳孔一片晦暗,推开房门,屋外皎月盈盈,已然入了夜。月影下的欣长人影猛地化为莹白流光,径直朝着一座房屋飞去。

    李家堡西边的一个小院落,剔透的冰雕边围拢着许多华美冰团,树桠上的冰晶被打理地极为精致可人,一看这院子便知是女子居住。

    莹白遁光无声落下,李谨之站在房门前,倾听了里头动静后推门而入,半晌后才从施施然从里头出来。

    站在院中树影下,李谨之一时间有些茫然,拼命修炼想要赶紧将叶域接来,眼下却突然被告知对方已经遇害,哪怕将胡思思活剐了对方也不会活回来。

    何况他也做不出这种血腥的事,他还没克服自己去杀人,哪怕他知道杀人在以后是避免不了的。

    他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替叶域报仇!

    李谨之望着心婴湖的方向抿嘴,被绑着巨石丢入湖里,该是多么无助,在冰水灌入鼻腔的时候,叶域有没有怨过他——

    如果叶域没有死,如果世间还有后悔药,他一定不会把救命恩人一个人留在李家堡。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找到他!李谨之心中有了决定,便朝着心婴湖方向激/射而去。

    心婴湖上空,李谨之在离极域城不远的一块冰面上停下,单手凝出一块六棱冰锥,浓烈寒气一散而开,将冰锥凑近湖面,湖面冰层无声无息地消融化开。

    李谨之垂眸站在冰面上,看着漆黑湖水映着皎月,强大的灵压从平静的湖底悠悠散出,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其中蛰伏,而叶域便是从这里被丢下的……

    细白的皮肤上缓缓渗出一层晶莹冰晶,冰晶快速蔓延至全身后,李谨之‘噗通’一声跃入水中,水面荡起的波澜还未平息,裂开的冰面就快速融合,最后归于平静。

    湖水静谧幽深,只有银鱼快速划过,荡起一阵波澜,李谨之面容沉静地分析,叶域是被绑着巨石投进这湖底,自然是半点生机也无了,但尸骸因为巨石的关系起码不会飘的太远。

    回想起刚穿越时,被冰水贯彻心肺时的无助,无助时那人朝他伸出的手,李谨之的心口酸涩不已,到底还是害了那人……

    对着湖底咬了咬牙,调转方向往下游去,远远望去,静谧的湖底竟隐约闪过一抹幽红,弥漫在湖水中的灵压也随着深度不断增加,湖底有什么东西?

    李谨之面带谨慎,但也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咬牙往下游去,漆黑的水流混杂着上涌的气泡。

    他身上的冰层越来越厚,越往下游,那股浓郁的灵压便越清晰,水温也就越低,到最后,李谨之就发现湖底竟然结了一层厚重的冰,而湖底那抹幽红也逐渐显出了本体。

    只见通透的冰层中,一个有鸵鸟蛋大小的血色茧蛹被冰封其中,而那浓烈灵压的源头,赫然就是这个茧蛹。

    凑近看就能发现,茧蛹的体表竟都是一根根暗红血线交织而成,而血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蠕动着。

    但李谨之的注意力却集中在蛹的边上,一块硕大的石头,石头上绑着一根麻绳,麻绳的一端的绳结散落在血茧四周,似乎之前捆绑着什么东西。

    在李谨之游移不定的时候,血蛹上流窜的暗红血线却犹如活物一般疯狂蠕动起来!

    李谨之猝不及防之下被强光激得眯眼,而体内运转得灵力也被灵压逼迫地停止运转,就连体表的冰晶护罩都难以保持,湖底冰冷的湖水倒灌入鼻腔。

    一时间逃跑的念头占据了上风,但就在他刚划动四肢打算往上游的时候,一个诡异的念头闪过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