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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茫茫大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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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闹!”听到珑祭的要求,罗真双目一寒,想都没想就大声训斥道,看到珑祭哀伤至极的眼神,他又语气一软,温声说道:“我就不该存于这世间,又哪里该有凡人的爱恨情仇呢?你何必如此。”

    “何必如此?”咀嚼着这句话,珑祭似笑非笑的望着罗真,笑的那么绝望,看不到一丝生气,只有深深的悲切与哀伤淹没了一切。

    “莫非哥哥以为珑祭愿意为您孤单守候上千年,真的是为了宿命吗?莫非哥哥还不明白珑祭现在的心意吗?莫非哥哥想让珑祭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你看吗?”止不住的眼泪又充盈了眼眶。

    面对珑祭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问,罗真动了动嘴唇,却不知如何言语,深深的叹了口气,选择了沉默。

    这深深的一口气宛若一把尖刀,拆入了珑祭的内心,腥甜的鲜血混合着苦涩的眼泪,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痴痴望着面前沉默不语的罗真,泪流满面的珑祭突然开口说道:“当年昆仑大战琼池,两派相争,改天地之格局,导致风水失调,四季无常,”

    珑祭的家乡,春暖花开,一年四季基本上见不到阴天,居然下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鹅毛般的大雪连续飘了三个月,染白了世界的一切,覆盖了所有的生机,从刚开始的惊奇到欣喜,再从欣喜到烦腻,最后从烦腻到深深的厌恶,知道化为无穷无尽的绝望。

    珑祭声音轻柔如梦中呓语,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从骨子里感到发寒:“家中的粮食眼看就要吃完了,这雪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一辈子在家里靠种田磨豆腐过日子,从未拉过弓的父亲,沉默不语的背上了祖传的弓箭与同村的几位叔叔伯伯一起上山打猎,便再也没有回来了。

    “一家七口,先是大哥,外出找食的途中,一脚踏到了冰湖里,冻僵的尸体捞也捞不出来,后是发烧不止的三姐,在胡言乱语中死去,前面的话我依稀听不清楚,最后一句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娘,阿丫好冷啊!阿丫好想吃娘做的馒头,热腾腾的馒头,阿爹呢?为什么阿爹还没有回来?”

    “二姐死了,她到死前都不知道阿爹再也回不来了,二姐死的当天晚上,仅仅比我大一岁的三哥也去了,看着两具熟悉的尸体,我居然连泪都流不出来了。”说道这里,珑祭的眼泪宛若泄洪的大坝一般,怎么止也止不住,她想用这些泪水,来挽回当初的遗憾。

    “小妹......小妹......”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由于过度悲伤,珑祭此刻的神情已经显得有些恍惚,这对于精神力达到他这种级别的人来说,是极其罕见的一件事。

    “小妹,全家的宝贝,父亲每次去集市总会给她带两块甜滋滋的糖块,母亲每晚都要把她抱在怀里才能安心的睡觉,大哥用泥巴捏出来的人偶,连我都不给全部给了她,全家没有哪一个不喜欢活泼天真的小妹,每到炎炎夏日,我和她总是倚在凉席上,我用蒲扇轻轻地给她扇着风,她舒服的睡着觉,口水都流出来了,还真是一个小傻瓜,每次看到这一幕,我都忍住声偷偷地发笑。”

    说道这里,珑祭笑了,开心的笑了,仿佛时间又回到了哪个炎热的下午,舒适的凉席上,怀中窝着娇憨可爱的小妹,自己手持蒲扇,给她悠悠的扇着风。

    看到珑祭现在这幅模样,罗真内心一阵苦涩,他突然想起了罗玲玲,清澈的目光中一丝丝遮掩不住的思念,他又想起了每天晚上要紧紧抱住自己才能安心睡觉的琉璃,他甚至想到了瞬那永远冷冰冰的面容,只有吃到辣椒时才露出了一丝真正的情绪,不禁内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哎!何人往事堪回首!

    “小妹,死了。”珑祭语气一顿,娇躯微微颤抖起来,在这一辈子最不愿意面对的痛苦回忆面前,纵使坚强如她,此时也脆弱不堪。

    “她窝在的怀里,看着我的脸不舍得合上了眼,我本以为我的眼泪已经枯竭了,我的心已经死了,可是看到小妹闭眼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多么的可笑啊!可是任由我怎么哭泣,怎么嘶喊,小妹还是一点一点的僵硬发冷,最后与我的心冻成了一块冰。”

    “在小妹死的那天晚上,或许是看我过于伤心,母亲居然从厨房了拿出来了窝窝头,我不知道这个窝窝头哪里来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哥哥姐姐,甚至小妹死去的时候母亲没有拿出这个窝窝头,当时饿的发晕了的我,想都没想拿起窝窝头就往嘴巴里塞。”

    “尽管它很冷,很硬,甚至牙齿都咬不动,要含到嘴里慢慢的融化,才能咽下去,但是这的确是我这辈子吃到过最好的窝窝头,人真是太自私了,当我把窝窝头咬的一小半的时候,才想起了一旁的母亲。”

    “就这么一小半窝窝头,两口就可以吞下去,当时年仅五岁的我,居然还犹豫了半响,才依依不舍得递到了母亲面前,”冷冷一笑,珑祭悲切小脸闪过一丝厌恶,有些自嘲的说道:“真是可悲啊,当母亲笑着摇了摇头说自己已经饱了的时候,我居然想都没有想就把这最后一口窝窝头,塞到了嘴里,囫囵吞枣的咽了下去,好像生怕有什么人会和自己的抢一般。”

    “看到我一脸满足的神情,母亲笑了笑说道我出去一下,我虽然害怕自己现在唯一的亲人,母亲和大哥一样抛弃自己而去,但是内心却突然想起了哪个莫名出现的窝窝头,咽了口唾液,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看着面前冷笑不已珑祭,罗真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股深深的自责与厌恶,她肯定非常讨厌当时的自己吧!

    “母亲并没有离去多久就回来了,她虽然没有奇迹般的再带来一个窝窝头,却让我喝到了水,水虽然不热,却依稀带着点温度,比起冷冰冰的雪水,喝起来舒服多了,当时的我并没有多想在家里已经没有可烧的东西的情况下,母亲是怎么弄出一瓶温水的,我只是贪婪的把它喝了个干净,在母亲慈祥的目光下喝的一滴也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