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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天荒爱未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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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崇旭看向岳蘅,岳蘅喝了口茶水道:“大哥,我们确实是耽误不得了。这帮贼人失手,徽城的黑手很快就会收到消息…皇上和公主…还在宫里浑然不觉…我们多留一日,他们便会多凶险几分。”

    殷崇旭眸子低垂道:“既然如此…明日天一亮,我带人护你们上路。”

    穆蓉抱着新生的儿子僵僵愣在了大厅外,年幼的城儿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在家才待了几日?你又要走?”穆蓉红着眼眶哽咽道。

    “穆蓉…”殷崇旭起身正要去安抚妻子,却被殷坤犀利的眼神挡回。

    “穆蓉。”殷坤咳了声道,“男儿志在四方,日日待在家中像什么样子?难得崇旭又愿意拔剑而起助王爷一臂之力,这是好事,穆都尉,你说是不是?”

    穆浦点头附和道:“殷堡主说的不错,崇旭此等文武双全的大英雄,留在绥城实在是太可惜。穆蓉,你该替你夫君高兴才是,怎么能挡了他的鸿鹄之志!”

    “爹…”穆蓉见自己的父亲都帮着旁人,大颗的泪珠滑落,怀里的城儿见母亲落泪,哭声愈发大了起来,“崇旭是我夫君,我不图他建功立业名扬天下,只求他平平安安留在我和城儿身边。崇旭…不要去…”,穆蓉哀声恳求道。

    ——“城儿哭成这样,还不扶少夫人回房歇息?”殷坤朝着一旁的婢女嬷嬷喝道。

    岳蘅赶忙起身几步走近落泪的穆蓉,抱过她怀里的城儿爱怜的轻轻晃着,低哄道:“好城儿,不哭不哭,你若再哭,你娘亲可更要伤心了。”

    穆蓉见满座无一人应和自己,咬唇转身跑开,殷崇旭想去追她,殷坤又重重咳了几声,老辣的眼神瞥了瞥一旁吹着热茶不语的柴昭。殷崇旭隐隐叹了声坐下,不敢再正视殷坤。

    “城儿生的真好,眉眼像极了大哥。”岳蘅将殷邺城小心交还给候着的嬷嬷。

    殷坤幽幽笑道:“听说祁王妃也做了娘亲,光阴荏苒,一晃当年的几个半大少年,都是做爹做娘的大人了。阿蘅如今贵为祁王妃,竟还管我家崇旭唤一声大哥?”

    “大哥就是大哥。”岳蘅看了眼埋首不语的殷崇旭道,“阿蘅是当年绥城的猎女也好,做了什么祁王妃也罢,永远都不会变。”

    殷坤露出宽慰之色,略带得意的与穆浦对视着道:“穆都尉瞧瞧,忠良之后就是如此,也不枉崇旭待她一直如亲生妹妹一样好。”

    几人又说了几句,便有人恭请柴昭去沐浴更衣。岳蘅缓缓踱出殷家的正厅,环顾着院子里熟悉的草草木木,释然的吁出一口气来。

    殷崇旭与岳蘅并肩站着,低声道:“若现在正值春夏,满院子的蔓陀花也该开了吧。”

    岳蘅微微沉默片刻,抬眼看向殷崇旭的侧脸道:“大哥,你不用护送我们去的…大嫂说的没错,平平安安才好,难得你抽身而出,又何必再涉险朝堂…”

    殷崇旭垂首苦涩笑道:“本就打算和崇诀追随王爷,只因以为你们殒命才心生退意…如今王爷正是用人之际,我自然要继续跟在王爷身边。殷家选择了这条路,就得走下去…”

    ——“大哥…”

    岳蘅还想说些什么,殷崇旭饱含深意的眸子看着岳蘅消瘦的面庞,怜声打断她道:“你瘦了许多…”

    岳蘅抚住自己的面颊背过身道:“这阵子是有些不顺当,可也并未觉得苦…”

    殷崇旭深吸着气朝后院走去道:“早些助王爷成就大业,阿蘅也能早些过上真正安生的日子。这也是大哥唯一能为你做的事吧。”

    注视着殷崇旭步步沉重的背影,岳蘅唇齿微张欲言又止,那个背影里,深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岳蘅感受着他不动声色的情谜,却宁愿今生都解不开这个局。

    暮色初上,殷家堡的书房里,柴昭与殷坤穆浦还在秉烛商议着什么,岳蘅见云修也不进屋取暖,斜靠在殷家后院的大树上端详着什么发着愣,捡起块石子朝他扔去,“云修,外头那么冷,坐在树上做什么?冻不死你!”

    云修见是岳蘅,嘿嘿一笑跳下大树,正要将怀里的东西收进去,岳蘅手心已经伸了过来,撇过头道:“拿出来看看。”

    云修也不矫情,坦荡的把手里攥着的汗巾小心翼翼的摊开,岳蘅探头一看,见是一包油黑的花籽,秀眉皱了皱眉道:“这是什么?你一个大男人,要卸了一身盔甲回徽城种花养草了不成?”

    云修神秘兮兮的凑近岳蘅,吞吐道:“少夫人别笑话我,这是…蔓陀花的种子…”

    “蔓陀花?”岳蘅想起在雍城帅府里云修对蔓陀艳丽的惊艳,顿悟道,“云修,蔓陀喜欢温热,你千里迢迢带去徽城,也是开不出花的…”

    云修哼了声收起汗巾爱惜的塞进怀里,转过头恼道:“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就一定不会开出花?我是个粗人不假,但我若是下定决心做这件事,就一定可以达成所愿!”

    岳蘅托腮瞅着云修难得的一本正经,哧哧笑道:“别停,说下去。”

    云修听出岳蘅逗趣自己,红着脸道:“算我错了不成,少夫人别取笑我了…暂且让我试试,试一试也不打紧…”

    寒风瑟瑟,云修见岳蘅的身子有些哆嗦,赶忙脱下外头的罩衣塞进岳蘅手里,自己走开几步望着高空的孤星点点,不去看岳蘅探视的眸子。

    岳蘅也不扭捏,径直披上,拢紧领口道:“李重元这次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恶事…等柴昭回京面见圣上…怕是谁也保不住这位驸马爷了…”

    云修忽闪的黑眸定格在天边的孤星上,目露徜徉道:“若真是这样…公主的心…该是会被伤透吧。”

    云修这一刻自然流露的哀愁让岳蘅有些莫名的心疼,岳蘅踌躇着试探道:“驸马要真是不保…公主身边,就没有人了…”

    云修咬着下唇看向岳蘅,棱角分明的面庞露出罕见的纠结之色,“少夫人,后头的话,也许你会觉得我有些扯谎,云修不会说一套想一套——公主是我心里的女人,她身边是谁,只要她真心钟意,我都不在乎。她快活,我也快活;她难受,我就更痛。此生只要公主安乐,我云修,再无所求。”

    岳蘅鼻尖泛起酸意,转身不想让云修看见自己有些湿润的眸子,云修释然浅笑道:“少夫人不必替我觉得委屈的。世间岂能人人都是你和少主这样的天作之合,一生能寻到个真心喜欢的,已经是天赐的福气了。”

    岳蘅咬着红唇狠狠道:“要是我有个妹子,我一定让她嫁给云修你!”

    云修乍一惊呆,回过神哈哈大笑道:“少夫人哄我逗乐么?我何德何能,得了你这样的青睐,亲妹妹也舍得嫁给我?”

    岳蘅起身往里屋走去,强忍着哽咽道:“就是逗你,你也知道,我哪有什么妹子…”

    云修仰面倚着树干,见孤星隐秘不见,心里也是生起些许落寞来——李重元怕是难以保住…柴婧…又该如何是好…

    云修胡乱想着,脑中如一团浆糊难受的紧,挠了挠后脑勺又翻上了大树,摸出怀里的树叶,凑近唇边轻轻吹起,音韵才起,云修又赶忙收住,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闭眼睡去不再动弹。

    临近子时,柴昭等人才走出殷坤的书房,岳蘅也不知道他们商议着什么,见柴昭回屋时的面色淡若,心里也知道他回京的把握。

    “咱们天一亮就要启程,怎么还不歇息?”柴昭怜惜的把岳蘅搂进怀里,蹭了蹭她幽香的发丝柔声道,“还是许久没有睡上这么舒服的暖床,阿蘅竟有些不习惯了?”

    岳蘅环抱住柴昭的身子,忽觉一阵踏实,柴昭仍由她抱着,俯首亲吻着她温热的额头,二人依偎着彼此,好一会儿才不舍的松开手。

    岳蘅酥手细致的解开丈夫腰间的襟带,又轻轻替他脱下罩衣,注视着柴昭裸/露的颈脖,面颊贴上低喃道:“林子里,你为什么抛下我?死生契阔永不分离…你是忘了么?”

    柴昭感受着岳蘅身子的暖意,大力抚上了她的背,灰眸低垂溢满深情,“我这一生都不会忘。阿蘅若是有事,我绝不会独活。我失去过你一次,那种痛我再也不想去尝。可就算我殒命,也一定要护住你,你我若只能有一个人活着,也只会是阿蘅你。”

    柴昭的心口染着岳蘅眼眶的微润,扳直岳蘅的肩逗趣的凑近她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阿蘅说是不是?”

    “不和你说笑了。”岳蘅推开柴昭翻上了摊好的床褥,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柴昭低笑着褪下中衣,躺在了岳蘅边上,指尖一拉床帘幽幽的荡落下来。柴昭炙热的身子包裹住岳蘅,贴着她的柔肩温柔的轻蹭,下巴上星点的胡渣恰到好处的拨弄着岳蘅细嫩的肌肤,岳蘅身子微微颤动着,翻身与柴昭紧紧缠搂到了一处。

    “阿蘅…”柴昭情潮涌动,灼烈的吮/吸着怀里许久不曾痴缠的身子,“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岳蘅潮红的面颊泄露了心里的渴望,迎合着丈夫的动作喘息不止,二人的唇齿急切的探索着对方的深处,恨不得将彼此融进自己的身体,再不分开。

    剑拔弩张,窗帘里弥漫着久违的靡丽之色,岳蘅闭上眼等待着丈夫的进入,柴昭的额头渗出大颗的汗水,正欲入鞘忽然止住了冲动,鼻尖轻触着岳蘅燥热的脸艰难道:“是不是…还不到时候…”

    “嗯…?”岳蘅手心擦拭着柴昭滚落到下巴的汗滴,轻喘道,“应该…不碍事吧…”

    柴昭瞅着岳蘅傻气懵懂的模样,噗嗤笑了出来,狠狠又亲了几口她的脸,平复着汹涌道:“还不是时候…你月子都还差几日才做满…我又憋忍了这么些日子,真要弄起来,你定是受不住我的…也罢…也不怕再等上些日子,待阿蘅的身子真真养好了…”

    岳蘅听着他言不由衷挤出的话,心里也是觉得有些好笑,撑起腮帮笑嘻嘻的看着柴昭,捋起发梢轻挠着他的心口道:“你都不急,我急什么?一切都照王爷的意思办就好。”

    柴昭大口深吸着气握住岳蘅的手腕,道:“今日的账,本王记在心里,来日方长,你不要后悔今晚挑衅了本王。”

    岳蘅攥着被角一咕噜翻到了床尾,柴昭生怕自己再与她缠闹就真是控制不住,低笑了声仰面躺卧合上了早已疲惫的双目,不过片刻呼吸声就渐渐均匀沉缓。

    岳蘅悄悄挪到他身旁,寻着他的指尖紧紧捂住,像是怕他再抛下自己,哪怕是为了让自己活着,岳蘅也再不想被他抛下。

    周国,京师,徽城,驿站。

    凛冬将至,徽城已经下了几日的大雪,满目望去都是厚实的皑皑白色,一脚踩下就像是难以拔起,甚是艰辛。

    李重元已经几壶烈酒下肚,独自在后院的小亭里坐了半宿之久,神色阴郁,惴惴难安。

    “大哥。”吴佑望着李重元的身影看向吴佐,“公主还是不愿意见重元大哥么?”

    吴佐冷冷瞥了眼小亭里又执起酒壶的李重元,“咎由自取,公主要与他和离,没有错!”

    “大哥怎么能这样说?”吴佑急道,“大家自小一起长大,重元大哥能与公主成婚也是不易,寻着机会你我也该劝劝公主才是…他们二人真要是和离了,重元大哥以后还怎么见人?”

    “你也说了他能与公主成婚不容易。”吴佐转过身去,“如此却还是不知道珍惜,是公主痴心错付,看错了他。”

    吴佑还要替自己和李重元争辩几句,忽见外头一个人影急冲冲的奔近小亭里的李重元,雪光映着那人深虑的面容,眼眸如火甚是惊慌。

    “那不是…”吴佑揉了揉眼道,“骠骑营的裴显裴将军?深夜到驿站见重元大哥做什么?难道这么晚还有军情要报?”

    吴佐几步走开道:“我回去了,你要留在驿站陪驸马,随你便是。”

    “大哥…”吴佑知道自己兄长也是一根筋的犟脾气,摇了摇头收回步子,抱肩眯眼看着亭子里的李重元和裴显,好奇的迈开步子也朝那走去。

    ——“失手了!!”裴显几欲带着哭腔道,“殷家堡外…咱们派去的人死的死,擒的擒…失手了!”

    李重元僵僵的按下手里的酒盏,赤红的面颊抽搐不止——“失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