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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佛前不作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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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到处都是布衣寒衫的和尚。方馥浓认识一个在这地方干了十来年的导游,与这地界的师父都挺熟,这年头和尚也要搞三产,有清心寡欲、一心向佛的得道高僧,自然也有见钱眼开的异类。那个导游打了声招呼,也就替他安排进了与邱岑歌同一间的寺庙里。

    两个人在庙里住了三天,没参加过一回和尚们的早课。大约清晨四点的时候,总会有一位挺年轻的礼仪教化僧来请住在庙里的有缘人一同去做早课。可每次来到方馥浓的禅房外,请了几回,里头始终毫无动静。门外的小师父也就走了。

    方馥浓将战逸非压在身下,抬手捂住他的嘴,用目光示意对方别出声。

    按理说能选择与和尚同食同住,都是有佛性、有觉悟的表现。方馥浓自认也有,因为那位小师父来敲门的时候,他与战逸非确实也在做“早课”。还正巧情到浓时,无论如何不能为人叨扰。

    战逸非起初不肯,虽说他平日里没少说过“佛经就是狗屎”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但真的身处佛门净地,眼里是佛像、木鱼与经书,耳边是钟声阵阵、梵乐声声,多少心存敬畏不敢胡来。可方馥浓满嘴诳语,非说什么,人说“佛前不作恶”,又没说“佛前不*”。

    被撩拨起来以后也就不管不顾了。

    反正结多少孽,造多少业,干多少滔天恶行,遭诸种因缘果报,也是与你一起。

    禅院幽深肃穆,和尚们齐声诵经的声音传进禅房,战逸非便将蒲团垫在腰下,与压在身上的方馥浓接吻。

    庙里的早课结束,战逸非先起来,推开木窗向外眺望。

    乌黑的额发被山里的风反复拨弄,他走上前,从身后揽住他。方馥浓发现,自打来到这里,这小子就不太开心。

    “我不喜欢这些和尚,不喜欢这个地方。当时我二叔带我去了普陀山,让一位高僧主持着给我妈做了法事。”一样的庙宇楼阁唤起了当初的记忆,目光停留于树枝上嘁嘁喳喳的鸟,战逸非说,“人死不能复生,这道理我明白。可这人真他妈会算计,凭什么他说他出钱做了法事,就什么也不欠我妈了?”

    战博从头到尾没献身,倒是掏了这笔请和尚念经的钱。他对姓齐的女人漠不关心,对这莫名冒出来的儿子也厌恶得很,这个态度明明白白表现了出来。

    这个出现了几次的“他”指的是战博,方馥浓听懂了,若有所思地说,“你二叔倒是对你不错……”

    “是,除了圆圆,二叔就是我最亲的亲人。”

    他本还有话要说,可见对方答得那么爽快,便又咽下后话。但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阵子他忙于捞钱还债,许多事情没往细里想。

    而今细细一琢磨,似乎就大有问题。

    早课过后,庙宇洒扫一新。现在的和尚不记得“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只记得,一会儿就得开门迎客,等人来捐香火钱,撅谁的面子也不能撅菩萨的。

    方馥浓从自己的禅房走出去,看见这庙里的净缘法师正巧与一位。这地方遍地和尚,要辨出一个俗人实在太容易,要辨出一个好模样又绑着辫子的俗人就更容易了。

    方馥浓向着那个人走过去,“邱先生,居然在这儿都能遇见你,还真是缘分。”

    “不是缘分吧?”邱岑歌是艺术圈的人,自然与夏伟铭有交情,交情还不浅。夏伟铭替他在海外操办过画展,连他家的谭帅都见过。邱岑歌听夏伟铭提过觅雅,提过方馥浓,却没答应要与觅雅合作。一来是他最近身体不适,要动一个手术,二来他听夏伟铭说这个名叫方馥浓的家伙有意思极了,还挺想亲眼见识一下。邱岑歌笑笑说,“我知道你是谁。夏伟铭一早就跟我提过你,只可惜这次我帮不了你。”

    方馥浓似乎没听明白对方拒绝的话,“这庙里的伙食一点油腥没有,我带你去个地方,顶新鲜的鳝丝配上上好的笋干,保管你尝上一口就想跟我合作了。”

    “上这儿的人都是来修行的,沾荤腥什么的不合适吧。”邱岑歌微微皱眉,神色冷峻,“你如果再这样说,恐怕我们的谈话只能到此为止了。”

    “你不妨信我一回,这里的菩萨没这么小气。”

    “怎么说?”邱岑歌重又露出客套的微笑,这一笑便衬得五官更显温润,看着确实仙风道骨,不显老。

    “我十多年前就来过这里,见一孤庵里的老师太挺可怜,想起曾有高人对我说‘庙无大小,心诚则灵’;又想起大雄宝殿里的和尚不止有手机、还有gameboy,可庵堂里的尼姑连口饱饭都吃不上,所以我就把身上的钱全给了她。结果发现自己没钱回去了。”

    “打电话向父母、朋友求救?”

    “没有,来的时候谁也没告诉,就怕听人啰嗦,所以通讯工具一样没带。”

    “那你怎么回去的?”

    “我发现功德箱里的钱多得装不下,百元大钞也都散落在了箱子外,可往来的香客那么多,竟没一个人对这些钱心生邪念。”

    “难不成……你把那些钱拿走了?”邱岑歌摇头,忽又跟想起什么似的,问,“该不会……这俩天住我隔壁的人也是你吧?”

    方馥浓点头,无赖笑笑,“我特地托人安排我住你隔壁,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我这腰都快折了。”

    “佛前不作恶。”邱岑歌摇了摇头,表现出自己不太认可对方的选择,“很少有化妆品品牌会那么渴望与艺术家合作,你不该去找一些明星模特吗?为什么请了艾伯斯还不够,还要来找我呢?”

    “老实说明星我也找了,可我总认为大美无界,真正美好的东西总是共通的,无论是艺术界、时尚界,还是对于一个刚刚起步的化妆品公司。”停顿一下,方馥浓更为坦诚地说,“连雅诗兰黛都进驻,可对于任何一家不想,因为某些原因我可能进驻不了国内的连锁百货,我想让自己的品牌多一些可以与外资百货谈判的砝码。”

    邱岑歌摇头,不置可否地说:“贪嗔痴三毒,你这人算是占全了。”

    方馥浓不以为意,笑说:“岂止是贪嗔痴,我这人坑蒙拐骗还嫖还赌,简直是十恶不赦。”

    这话邱岑歌信,这个男人敢在佛前与另一个男人抱定苟合,只怕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干不出来。他想了想,仍旧摇头,“几年前我遭遇过一场事故,留下了后遗症,而今赶着要去做手术,除非你给我一个非答应你不可的理由,否则我只能说抱歉。”

    方馥浓反应很快,“一个理由不足以表示我的诚意,我给你三个。”

    邱岑歌挑眉:“第一个?”

    “‘馥木之源’的主推产品将是‘清酒’系列,清酒起源于中国,然而许多人误以为清酒起源于日本,就像明明是中国画家的你,至今仍然摆脱不了被质疑为日本人。觅雅不止希望与你合作,也希望能达成你与杰夫艾伯斯的合作,因为你们是当之无愧的中西艺术圈的翘楚。”

    其实光是能与杰夫艾伯斯合作,邱岑歌已经很动心了。但对方既然信誓旦旦说要给自己三个理由,他便索性耐着性子,问:“第二个呢?”

    “我在上海的华山医院为你预约了一位专家,他是脑补手术的权威,但可能他的手术已经排到了明年,你这个时候去约估计很难成功。”

    “你是说姜宏毅教授吗?”脑震荡的血块压迫了视神经,对于一个画家来说,再没什么能比得上眼睛珍贵。邱岑歌确实打听过国内鼎鼎有名的几位脑科手术的专家,毫无疑问,其中最出色的以为就是华山医院的姜宏毅教授,他有些不可置信地,“为什么你能约上?”

    “我和姜教授的女儿恰巧有过一段……感情,我们好聚好散,至今见面仍是朋友。”谈不上“感情”,那只是一段再明确不过的炮友关系,但这段关系中的双方都获得了极大的身心满足,所以即使女方嫁为人妻,变为人母,友谊仍然维系至今。

    “那么……第三个?”这个时候邱岑歌已经信了夏伟铭的话,这个人确实有意思。

    方馥浓沉默一下,邱岑歌以为他答不上来,便打趣道:“你可别说什么导人向善的佛理,你自己都不信。”

    方馥浓摇摇头,目光投向寺门外,忽然就亮了起来。

    一个非常英俊的男人在一个导游的指引下走向他们,他一见自己的情人就嚷:“这地方怎么回事儿?停车场建得那么远,这么长一条山路还不让开车!”

    肤色偏深,脸部皮肤也微微带些年龄感的松懈,可这个男人大眼睛、薄嘴唇,鼻梁挺直得不像话,活脱脱一个吴彦祖。他先对邱岑歌说,“爷,以后出门能知会一声么爷?要不是有人通知我你在这儿,你这么大个手术都不打算告诉我了?!”旋即又朝方馥浓投去一眼,立马将明亮大眼睨了起来,一副“谁泡老子男人老子砍死谁”的凶相,“你小子干什么的?你小子谁?”

    “佛门圣地,你能不能轻别嚷嚷。”邱岑歌忍不住白了谭帅一眼,眼睛瞥回来的时候方馥浓已经转身走了。

    “第三个。”他背对他们挥挥手,含笑的声音传过来,“happy honeymoon!我在上海等着你。”

    “这小子谁啊?”即使被情人勒令闭嘴,谭帅依然满腹醋意。想了想,忽然又说,“你觉不觉得这小子很像一个人?”

    邱岑歌知道谭帅指的那个人是谁,当即心领神会地笑了,“像哥俩儿,但这小子更坏。”

    禅房附近没找到战逸非,方馥浓又去别的地方再找。他不晓得战逸非这会儿正焦头烂额,因为薛彤打来了兴师问罪的电话。

    “你别嚷了,这事儿是二叔安排的,不是我。如果不是你这通电话,我也不知道妤姐已经去觅雅工作了!”这俩女人是王不见王、后不见后,若他当时在上海,无论如何得挡着拦着、哄着骗着,无论如何不能让温妤也去觅雅工作。

    “妤姐?你叫得倒亲!你叫过我姐吗?我才是你哥认定的你的嫂嫂!”薛彤愤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聒扰着他的耳膜,“战逸非!你没良心!我为你的公司在外头奔忙,几个城市连夜赶,一顿好饭都没吃上!你倒好,现在觅雅上了正轨,你他妈的就要杀驴卸磨了吗?!”

    这女人居然能说出“杀驴卸磨”倒有进步,可战逸非这会儿被她缠得没辙,没工夫揶揄她一声,开开玩笑。几个过路的香客朝他投来了异样的眼神,他不得不再压低了音量说话,“我没说一定要你离开觅雅,我只是在跟你商量,不是你刚才说你不想看见温妤吗……”

    “你赶我一回,还要赶我第二回?我他妈还不想看见你呢!”说过的话翻脸不认,电话那头的女人依然咄咄逼人,不依不饶,“你当初答应给我的那笔钱呢?那是你哥留给小喆的东西,你说对我不放心要管着,你要赶我走也可以,现在就把那笔钱还给我!”

    “我马上回来!你别乱来,等我回来。”战逸非看见方馥浓走了过来,立即摁断电话。

    方馥浓走到他的跟前,问:“有事?”

    “上海那里出了点事,我得先回去了。”战逸非稍稍舒展开拧紧的眉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你和邱岑歌谈妥了?”

    “他会和觅雅合作,我们只管在上海等他就好。”瞧出对方神情有异,方馥浓一样微微皱眉,问:“真的没事吗?”

    “我的家事,我能处理好。”不想在情人面前示弱,这个男人回答得果决又坚定,“我们兵分两路吧,我先回上海,你就按照原计划去搞定花之悦配方的事情。”

    方馥浓明白对方的意思,但瞧这小子抿着嘴唇绷着脸,一脸招人的凝重,便忍不住又想逗他,“你就这么放心让我一个人离开?你就不怕我跑了?”

    “你……”

    偏偏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这玩笑显然失了分寸,触到了他的逆鳞。战逸非脸色一下沉下来,不快,不快得狠了。

    仔细斟酌片刻,他贴身靠近方馥浓,“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一定会把你找回来,然后,”停顿一下,凤眼迸出恶光,“先奸后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