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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多情王爷无情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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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儒依无数次幻想过找到幕后主使时她会怎样。

    她一直以为她会对待那些匪徒一样去对待他们。

    可是面对他们,她做不到。是因为曾经的朝夕相处?赫儒依自问不是冷情的人,对于他们,她虽不喜,但也下不了狠心。

    他们这样待自己,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自己与原本的赫儒依反差太大。只是,这事她根本无法掌控。王季礼与偷盗就是原本的赫儒依给她留下的深深烙印,她甩不掉,只能承受。

    赫儒依跟着小安子慢慢走出了这昏暗的天牢,当接触到阳光的那一刻,她微眯了双眼。

    “原来是赫司农。”

    听到有人叫她,适应了光线后的赫儒依看向了眼前的三人,竟然是理郡王和悯郡王夫妇。

    “下官见过理郡王、悯郡王、悯郡王妃。”

    “免礼吧。”理郡王的声音清清冷冷的,让人听了很舒服。

    “依姐姐,听说司农署中很忙,下次你休沐的时候,想着来王府看看我。”等大家都见完了礼,孔铃兰才走过来,亲亲热热地拉着赫儒依的手。

    之前的赫儒依因为那引路的丫鬟穿着孔府的衣裳,匪徒又拿着孔铃兰的耳环,所以对孔府也存了一丝怀疑,后来的调查,知道了那次事件和孔府无关,而那耳环也是别人仿着样子做的,根本不是自己送给孔铃兰的那对。待自己的身子养差不多的时候,接了朝廷的官职,所以她一直没余出来时间去找孔铃兰。直到孔铃兰大婚之前,赫儒依才寻了一天去看她,亲手为她添了几样嫁妆。当了王妃后的孔铃兰也给赫儒依下了几次帖子。但三次里,赫儒依也只能去一次,毕竟她大多时候都很忙。

    “嗯,我会的。”赫儒依应道。

    “皇弟你们先去太后宫中吧,我有些话,要与赫司农说。”理郡王忽然说道。

    “也好,铃兰。我们先走吧。”悯郡王说道。

    孔铃兰又拍了拍赫儒依的手。这才跟着悯郡王去了太后宫中。

    待他们走得远了,小安子也远远退到了一边,赫儒依问道:“不知理郡王留住下臣是有何吩咐?”

    “你怎会从天牢出来?”天牢就像是皇帝的私牢。关着什么人,会如何处置,连他这个主管刑罚的郡王爷都不知道,赫儒依又怎会从里面出来?

    “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圣上特许进去看看。”赫儒依老实地回答着。

    理郡王沉默了一会儿,道:“司农署如今很忙吧?”

    “是的。司农署刚刚起步,各处都很忙。”

    “你一个女儿家,还是不要太拼了,下面那么多人。让他们多担着些。”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无关乎男女。下面的人有他们的任务。我也有我的任务,不能混淆。”赫儒依见理郡王也没什么大事。只和她闲扯着一些没什么用的,就也不想多费唇舌,道,“若郡王爷没别的事,下臣还要去给圣上回话,就不耽搁郡王爷了。”

    理郡王点点头,道:“你去吧。”

    回到御书房,经过通传,皇帝再次单独召见了赫儒依。

    “听说回来的时候见到理郡王了?”

    “是。”赫儒依答道。

    “理郡王一直想要求娶你为侧妃。”

    “圣上知道的,微臣身子残破,不堪进入皇室。更何况,微臣不认为自己有让理郡王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本事。微臣与他见面的次数寥寥可数,说过的话更是少之又少,不知有什么可让理郡王中意的。”

    “理郡王独具慧眼,爱才、惜才,知你不俗,必然想要留你在侧。”

    “微臣早先倒是听闻,理郡王与王妃伉俪情深,王妃故去之后,理郡王曾言不再娶妻。然只因爱才就将微臣留在身边,那他是多情还是无情?他是对得起我,还是对得起王妃?”赫儒依知道自己这么说未免太扫皇家颜面,就转言道:“刚刚微臣去了天牢,彭氏说因为微臣总让男人围伺在侧,说微臣作风不正。王季礼说自小喜欢微臣,因妒生怨。然,微臣幼时只将王季礼当作兄长,长大后更不曾喜欢过他,却因此遭来横祸,微臣是否无辜?今理郡王爱才就想让微臣嫁予他为侧妃,明知微臣心中无他,还想勉力为之,到时又是伤人伤己而已。微臣实在不愿。”

    “朕也不愿勉强于你。但理郡王甚是执着,唉!对了,王季礼一事,你想如何处置?这是早先朕答应你的,如今这事儿还是你做主。”

    “微臣,不知。”赫儒依犹豫道,“微臣想过很多遍,想将幕后之人千刀万剐。可今日一见,只觉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微臣矛盾之极,不知如何处理。”

    “也罢。王季礼好妒、治家不严,不堪民众表率,这官是铁定当不成了。只是这王家上下,对于此事也都知晓了,所以处置起来,真是不简单。”

    “圣上,不若将此事交由理郡王处置吧。理郡王主管刑罚,必然能给圣上、给臣下一个好的交代。”

    “这涉及到你的私隐,你——”皇帝不可置信地看着赫儒依,“你想拒绝理郡王,也不必如此吧?”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理郡王将来自己调查出结果,认为我们欺骗他,还不如现在就把这事儿交给他处理。”

    “可你的名声呢?不打算要了?”

    “事关皇家颜面,微臣相信理郡王不会把这件事传扬出去。其实,王季礼去岁娶了杨氏之女,齐陆离今年也娶了杨氏之女,微臣之事,若不是碍着皇家颜面,恐怕早已被传的风风雨雨了,也不差这一次了。”

    “民间有句话叫‘破罐子破摔’,是不是就说你现在的样子?”皇帝无奈道。

    “回圣上,微臣这不叫‘破罐子破摔’。应该是叫‘置之死地而后生’。”赫儒依弯了弯嘴角,皇帝也“哼哼”的笑出了声。

    这日,赫儒依正在瓜田里看西瓜的涨势,这是去岁别人进贡到宫里的,皇帝让大家留了种子,这会儿赫儒依也只种出了半亩地,每一个西瓜都像宝贝一样。

    远远的。赫儒依见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在众人的簇拥下往瓜田这里来。

    在司农署这里。大家因为总要下地,所以都是不穿官服的。但赫儒依到底是这里最大的官,终日穿着女装也不太好。所以就着了利落的男装,长发在头上绾了一个单髻。

    赫儒依拍了拍手中的土,用腰间的手巾擦了擦手,对王珂说:“把刚刚看好的那个瓜摘下来吧。贵客来了。”

    在这五百亩试验田里,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小的凉棚。棚里有桌有凳,供人休息、喝水,也供官员们随时开会,研究农作物的长势、墒情等问题。

    赫儒依引着理郡王到了凉棚里。自己则拿了刀,把刚刚摘下来、清洗干净的西瓜切成了一个个三角的小块,装在盘子里。端到了理郡王面前。

    “王爷请尝尝,这是刚摘下来的。”

    理郡王吃了一小口。果然甘甜、清爽,滋味无穷。“比西域进贡来的好吃许多。”

    “那是自然。长途跋涉,自然比不得咱们自己种出来的新鲜。”赫儒依笑着答道。

    吃完了一小块,理郡王用帕子擦了擦手,道:“我刚刚看你在瓜田里忙碌,日头这么晒,你穿着这粗布衣裳、踩着这难看的黑面布鞋,却也这么高兴。”

    “这就叫农桑之乐了。土地,农作物都是很实诚的东西,你对它如何,它就如何来回报你。简单,所以快乐。”赫儒依看着这漫山遍野的庄稼,心里十分满足。

    “前几日,皇兄让我审理了一件案子。我把那可恶的一家人尽数斩了,连之前被放走的妇人也都抓回来斩了。而那新生的小儿,被贬了贱籍,送到了楚馆。”理郡王平静道。

    赫儒依一顿,她知道,理郡王说的就是王季礼一家,他给他们封了口,以后,她的事,再不会有人知道。

    当初,她说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地对付那些伤她的歹人,她不觉自己错在哪里。如今,王季礼一家尽皆被斩,这一家均是她认识的人,心中难免有所较量。当然,如果想到甘松的死,想到自己被他们害的失血过多、伤及子宫,似乎再严厉的处罚都不为过。

    见赫儒依目光闪闪,知道她的内心也是矛盾的。

    “你建议皇兄把案子交给我,你就没想过我会如何判罚这些人?”理郡王有些玩味道。

    赫儒依看着理郡王邪邪的笑容,轻哂道:“我没有想这许多。可如今,我还是要多谢王爷了。”说着,赫儒依福了一礼,这一礼,她不是赫司农,而是普通的女人赫儒依。

    理郡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道:“你这拒绝也太无情,直接就掐掉了本王的一切幻想。”

    惯常,理郡王总在赫儒依面前称“我”,这次说了“本王”,赫儒依就知他不会再纠结了。

    “与其王爷日后知晓,会误以为我故意欺瞒,不如早日告诉郡王爷。何况,微臣自知不是能进王府的材料。”

    “也罢,都过去了。那日中秋夜宴,你的一首童谣勾起了我和王妃过去的一些画面。所以我就注意到了你。然后,我认识了你的特别,更情不自禁想要关注,想要把你留在身边。审过了王季礼,我也算明白了,过分的执着不是好事。过去,我太执着于和王妃之间的事,想把一切和她有关、相似的任何事都搜罗到自己的身边。今后,我想我会问问这些人,是不是真的愿意。”说完,理郡王也不待赫儒依说话,就起身离去了。

    看着理郡王远去的背影,赫儒依有些沉思。

    她生命中的这几个人,王季礼偏执地喜欢着过去的赫儒依,甚至不惜破坏她的名誉,只希望她能够求到他,他好顺理成章地将她绑在身边。理郡王,因为她勾起了他的记忆,而想要把她绑在身边,他们都不是爱她。齐陆离呢?两人的爱太过平淡,平淡到经不起一点风浪。当意外发生时,他就接受不了了,就退却了,终就只剩下了她自己。

    不过,好在还有金元吾,她年少时,他陪她幼稚;她恋爱时,他默默守候;她受伤时,他勇敢站出,可当他落魄时,他最在乎的却是她的目光。

    是啊!金元吾,如今已经是上班的第六天了,明天就有半天假期了,她又可以见到他了。

    赫儒依把剩下的西瓜分给了众人,又带着王珂视察了几块田地,才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试验田越来越有模有样,这都是大家的功劳。

    夏去秋来,试验田迎来了今岁的大丰收。

    值得庆贺的是,在赫儒依的提议下,试验田里生产出了第一批杂交水稻。这种水稻比老品种的水稻亩产高了近三百斤,粒大饱满,就算普通农人家跟不上试验田里的追肥速度,亩产高个一百多斤也不是问题。

    医药组也不甘于后,这大半年,研制出了对抗多种病虫害的农药,不同于现代农药的高化学成分,这些农药都是利用中医药生生相克的理论研制而出的,不仅对人体无害,治愈率也是高的很。

    此外,养殖业的丰产、种植业的多元,都让司农署这个新开的衙署在朝廷上立稳了跟脚。皇帝龙心大悦,自然又少不了对司农署一顿嘉奖。

    此时,李丞相也提出,司农署这一年成果颇丰,赫儒依功不可没,建议给赫儒依升官。

    朝堂之上,自然又反对之声,但这反对之声已然寥寥,皇帝顺势而上,将赫儒依的正五品司农,变成了从四品。

    小二这一年来在医药部贡献极大,又帮忙带出了两个专业很强的住手,所以功成身退,被调回到了御药房,继续跟着秦太医学习。

    而这年,朝堂还颁布了一道法令:举国上下,凡十五岁至二十岁的青年,为取得秀才及以上功名者,若无身体残疾,不论贫富,需报名参军,为期三年。三年内,免除双倍农业税,国家优惠法令,军人之家优先享受。三年后,若有意继续留在军中,考试合格即可留用。若无意军旅,则会被送回原籍,日后朝廷招衙役等人,优先从退伍军人中考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