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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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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在云府十来年,云依然依稀记得,只有小时候随娘亲时常来过碧清泉,自打娘亲去世以后,她的日子再没好过。爹爹对她不闻不问,二夫人由侧室理所应当地坐上了当家主母的位置。二夫人本就比娘亲进门早,却让后进门的连家小姐得了先机,心里本就咽不下这口气,加之膝下又有儿有女,一切作为自当以自己的利益为先,对这正室生的女儿便打压得更为厉害。虽自己不大出手,可总由着府里几个姨娘小姐们闹腾,云中天都不过问,她起个什么劲儿。有人代为出气,不好么?

    起初这些女人们只是看不惯云依然生得极美,时不时暗中冷言冷语而已,后来眼见老爷和夫人都不加干涉,越发地失了分寸,以至于云依然成了众矢之的。

    也不知云中天到底哪根筋没对,对这嫡出的女儿总有几分刻意的疏离。要知道,连家金贵的五小姐刚嫁入云府那会儿,可是受尽云将军优待,宠将上天的。自打云依然出生后的某天夜里,云将军在夫人房里发了好大一通火,摔杯子、砸椅子,最后拂袖而去。直到夫人离世,都再没踏进过清馨苑半步。棺椁出殡后,云将军一病不起,铁打的汉子,生生卧床三个月……其间的情由扑朔迷离,任凭外界如何揣测亦未果。

    府里的老人们都知道,碧清泉是老爷专为夫人所建,环境清幽,依山傍水,纯净的温泉由石缝中汩汩而出。除却夫人,其余人等一律禁足,极大程度彰显了夫人在云中天心目中的地位。

    可后来……除却云依然和丫头婆子们,云府一干人等皆可进入。倒是云将军,从此不再涉足。

    原本为母亲所专有的池子,常年被她人霸占,自己反倒成了外人。想及此处,秦素素感觉云依然的心狠狠抽痛起来。秦素素闭上眼,深呼吸,暗自道:“云依然,你们母女所受的苦,今后由我秦素素一一为你们讨还!”再次睁眼,那股子发自内心的疼痛感消失不见。

    秦素素泡在温暖的泉水中,近几日的疲乏消失殆尽。还真别说,那什么王爷的丹药还真有奇效,胸口的伤连疤都没留下,滑嫩的肌肤完好如初。

    环儿看到小姐心满意足的笑容,心里跟着暖了起来。不过想到等在大厅的太子、公主、还有老爷,环儿本能地发颤。这可不是小事,弄不好是要诛九族的。看小姐那不急不慢的样子,真真是急死个环儿了!

    “小姐……”环儿试探性地喊。小姐貌似睡着了,晶莹的汗珠挂在脸上,顺势垂下的几缕青丝,湿哒哒地趴在如玉般光滑柔嫩的肩上,巴掌大的小脸,光洁的额头,幽长的眼线,卷翘的睫毛,高挺的鼻梁,魅惑的薄唇,如此绝美的容颜,就算是那号称天下第一美人的西楚宁夏公主,怕是也不能与之比肩的。

    “小姐……小姐……”还是继续叫吧,环儿等得,大厅的贵客可等不得!

    池中的美人儿好似有了些反应,睫毛扑闪,嘴角微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美目。

    “小姐,太子殿下与惊华公主还在大厅等着,适才夫人身边的李嬷嬷过来催过了……”

    “急什么,他们闲来无事,想来就来,也不管本小姐有事无事。既然得闲,来云府串门子,那就耐着性子等我得空好了!”

    环儿觉得暴汗哪!小姐,你是云府里最不得宠的小姐好么,就算你再有本事,那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呀!你这一闹,怕是连老爷都不好收场了吧!你木有靠山好么,低调点儿吧!环儿跟着你挨打受气都没有关系,可夫人临终之前把你托付给环儿,让奴婢务必保你周全哪。你和惊华公主还有前仇,如今加上这旧恨,神仙难救哪!

    “小姐,奴婢求你了,你在云府怎么闹都成,老爷就算再狠的心,也总不至于让那些姨娘小姐们害你性命,可皇族之人,咱惹不起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环儿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往下掉。

    “你以为我现在出去,他们就能放过我么?早去晚去,不过是一样的结局。”云依然淡淡道。这单纯的小丫头哪里知道,她家小姐与太子的陈年旧事怕是早已传到了惊华公主耳中,哪怕今日没有城门之辱,屈尊等候之恨,这公主怕是也容不下她的。

    只是,云依然看到环儿那可怜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叹了口气,缓缓道:“罢了,更衣吧!”

    环儿这才破涕为笑。帮云依然更衣,梳头,补妆。

    碧清泉的门口好不热闹,传话之人接踵而至,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简直整个云府倾巢而出啊。

    云依然恍若未闻,示意环儿手下的动作慢些,再慢些。最后,当家主母云夫人亲自带着人闯入碧清池,扬言要将她强行押出去。可见大厅内并不太平。山雨欲来风满楼,云府之中人人自危。

    “二夫人稍安勿躁,想必几位夫人小姐已经向你回禀过我房中之事,若二夫人对我用强,怕是又要引发混乱,延误觐见太子和公主的时间,这后果,二夫人怕是承担不起。本小姐劝你三思而行。”云依然一边说一边将母亲留给她的盒子打开,琳琅满目的珠宝陈列其中,她不假思索,径直取了一枚精致的玉兰花样簪子,别与发间。

    二夫人?本小姐?当家主母郑氏最讨厌别人提及她曾经做小的往事,这丫头口口声声戳她痛处,让她急火攻心,差点没撕下伪装,像老三老四那般,将这丫头摁进池子里,淹死算了!适才那几个女人狼狈不堪去找她哭诉,求她做主,说云依然造反了,疯魔了,她本还不信,现下看来,确实如此。

    不过,她娘家并无甚背景,这么多年能稳坐当家主母的位置,为人处世自然善于伪装,百般圆滑。隐忍着怒火,笑里藏刀道:“四小姐今日所犯之大错,怕是连神仙也保不了你。既是将死之人,本夫人和你计较作甚。下得黄泉,记得告诉你娘,本夫人占了她的位置,吞了她的家财,虐了她的女儿,让她有本事记得来找本夫人讨还。”

    云依然看到铜镜中的自己,经环儿的巧手装扮,精神焕发,娇俏可人。这五官长相与前世基本无异,只不过云依然足不出户,较她之前征战沙场,皮肤要细腻水灵得多。与这古装扮相相得益彰,美到无以复加。

    云依然微微一笑,百媚生姿:“二夫人的话,本小姐记下了,二夫人若得不幸,提前见到我娘,此番话就由你自己去说,岂不痛快!”

    “云依然!”郑氏有些怒不可遏。

    云依然根本不理她,从她面前绕过道:“环儿,走吧,和二夫人的一番恳谈可是浪费了不少时间呢!”

    好你个云依然,把怠慢太子和公主之罪推得个一干二净!郑氏双拳紧握,半寸长的丹蔻嵌入肉中都浑然不知。

    云府大院被太子和公主的人马围个水泄不通,这架势不就是来逮人的么!

    环儿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浑身直哆嗦,心里还不忘暗请满天神佛,保佑自家小姐一切安好。

    可云依然倒好,淡定自若,莲步轻移,不疾不徐,姗姗走向大厅。

    只见平日不施粉黛,受尽欺凌的四小姐,如今身着玫红色锦绣华裙,白色锦带系于腰间,更显纤纤细腰盈盈不堪一握,环佩叮当,道不尽的妩媚妖娆。如此这般高贵风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移不开眼,仅一眼,便生生为她着迷。

    都说女人善妒,这样华丽的出场,刺痛了惊华公主的心。原本惊华公主也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美人儿,可在云依然的光环笼罩之下,霎时失了颜色,就连适才对她百般温和有礼的太子殿下,此刻都似被摄了魂一般,沦陷于云依然的美。

    惊华公主扶住贴身嬷嬷的手,力道更猛了一些。

    精明的嬷嬷哪能不懂公主的暗语,附在耳边悄声说:“公主殿下稍安勿躁。”一个眨眼,便是一万种收拾这丫头的法子。

    云中天见到云依然,心里更是猛抽了几下:像,太像了!初见如眉,她不就是这般倾国倾城的模样么!从此迷醉于她的高贵,她的非凡,她的美,一生无法自拔。只是……前尘往事,多想无益,只不过徒增悲伤罢了。

    正待云依然在众人的注目之下即将迈入大厅,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太子皇兄,本王听闻云将军棋艺非凡,今日得空,正好前来找云将军切磋,不想太子皇兄迎亲之日都如此得闲,这般巧遇,那不如一起研讨研讨!”

    玉兰香气弥漫,云依然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个闲散王爷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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