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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微躯此外更何求(暂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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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临时指给她一间坐北朝南的小院子,空间不大,但是却是个精致的小院子,院子里还有一棵粗粗的梧桐树,梧桐树下是个石头做的圆桌子和四个石头圆凳。

    虽然只有一间小屋子,但是很干净,又是朝阳,采光很足。而且还有一间小厨房,或者说是熬药房。比起她住的凤澡宫自是不如,但是比狼窝山洞好多了。她很知足。

    把书放下,她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果真脏兮兮的。她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周,发现临窗的炕上有着干净的棉被,好像是一早就备下的。而且屋子里有一个大木橱子,能放下棉被衣服什么的。还有一个梳妆台,上面放置着简单的木梳和镜子,还有一个放着针线剪子的小筐。

    中间还有一张圆形桌子,上面放置着茶具和筷子竹笼。桌子下面有四个圆形木凳。东西倒是齐整,而且在墙角放置着一个屏风隔断,里面有着一个大木桶。估计是这个神医谷所有房间都这么布置的。来求医问诊的,若是长住,自是需要这样的环境。她觉得师父还是思维缜密的人的。她高兴地把被子抱出去,借着中午的阳光晒晒。

    她从厨房里找到木桶,她记得回来的路上有个水井,她要提些水,洗洗澡。

    还没到厨房,师父顾之上就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和一些皂角来到梧桐院。看着穿着破烂脏垢的韩琅,眼里闪过一丝怜悯,把衣服交给韩琅,嘱咐她:“打水,把自己收拾一下,这是衣服和洗澡用的。下午就在屋子里背书。你真的认字?”

    韩琅再次点点头,顾之上则意味深长地看了韩琅一眼。

    师父再次叮嘱:“那好,三天后,若背不过书,不用见我!一天两顿饭,去厨房吃,上午巳时三刻和下午申时三刻。这三天不要到处闲逛。”

    韩琅点着头。

    “还有,你不是哑巴,多说话!”师父临走前,又补充道,语气很严肃。

    “是!”韩琅大声说道,若是勤于练习,她早就说话流利了。

    顾之上审视地看了看韩琅便走了。

    韩琅见师父走远,抱着衣服走到屋子里,抖开青蓝色的夹袄长衫,才发现衣服肥大,根本不是小孩穿的。

    她找到剪子、针线,把衣服改了改,做成了合身的衣服。和皂角一起放到床上。

    然后拿着木桶去打水了。韩琅打了半桶水,她试着根本提不动整桶水,因为身体太单薄。

    她提了好几趟水,才把院子里的大水缸灌满。然后把厨房里的大锅盛上水,烧了一锅热水,用木桶提到屋子里,把水兑好,脱掉衣服,钻进浴桶里。

    温热的水,让韩琅舒服地哼了一声。

    皂角?韩琅认识这个东西,原来在将军府,丫鬟婆子们都是用这个洗头的,她还从来没用过呢,她用上好的花瓣和上好的香胰洗澡。今天能有皂角也是不错。

    她把皂角揉碎,揉出了泡沫,在头发和身上细细地涂抹。

    小红蛇,早就舒服地在浴桶里游来游去。韩琅逗着灵蛇,灵蛇灵活地躲来躲去。白狼趴在门口守护着。

    两三遍水后,韩琅终于把浑身洗的干干净净,还带着皂角的清香。韩琅觉得自己的小身板终于有了点活着地感觉了。

    她穿上衣服,然后拿起一个裁剪下的布条把自己的头发捆起来,在头顶盘起来,没有簪子,就拿起桌子上的一根筷子簪发髻。

    她看着镜子的自己,觉得顺眼多了。不再是蓬头垢面的野孩子,而是长相秀气的小少年摸样。她还从来没这么仔细看过自己,现在一看连自己都不禁感叹。

    这个孩子长得真俊俏。曾经都是污脏糊面,不辨美颜,今日一见,倒是惊了一跳。

    一双美目含波,眼角向上挑着,一如凤凰之目,带着光彩和睥睨万物的高傲,小巧的鼻子正好搭配着微翘的红唇。由于长期居于山中,肤色虽不细白,却难掩国色。

    整张脸上最为夺目的还是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散发着让人不敢轻慢的目光。

    最为让人心动的是微翘的朱唇,虽然是小小的年纪,不语不笑却带着诱惑的香甜。

    这么的高傲,又这么的魅惑,都集合于一人,简直是匪夷所思的组合。但是却又那么和谐,自然天成。

    韩琅自己都看的不可思议,这副身体若是长大,就是这张脸也足够祸国殃民。她轻轻抚上了唇,忍不住遐想,这个孩子的母亲一定是个倾国的美人,要不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孩子?

    韩琅突然对这个孩子的身份产生了兴趣。能有上好的凤凰纹饰的珍稀暖玉,这不是普通人家的弃儿,估计有着不凡的身世。

    可是?哎!韩琅叹了口气。她占用了这个身子,也就肩负了两个使命,但是她还是最想报仇,至于这个孩子的身世,她……也许会帮她寻找真相。

    韩琅想了一回,拿起一本《药经》细读起来,虽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是书读三遍自然成诵还是可以的。但是母亲总是说:“女子不可太才华毕露,恐为将来夫婿不喜。”扶风天启倒不是庸俗男子,他极为欣赏韩琅的才气,可是……哼!韩琅恨恨地闭合回忆。

    认真翻阅起《药经》,三刻钟的时间,就已经背过这本一百页的书籍。不过全是些药的名字,没有解释,没有图画,更没有功效,单纯地全是药名。师傅说必须按照顺序背书,第一本是《药经》,第二本是《药经注解》,第三本是《本草图经》,第四本是《穴释》,第五本是《经络全书》,第六本是《经络全书注》第七本是《本草纲》,第八本是《名医别录》,第九本是《千金方》,第十本是《天地经义》。

    韩琅最不能理解的就是第十本书,这和医术毫不沾边,但是师父却严命必须背过,她也不敢多问,只得听命。

    一看太阳,估摸着时间快到下午吃饭的时辰了,她放下手里的书,揉了揉眼睛,起身,从床上跳下。到了院子里,举头看着半开的梧桐花,紫色的花孤零零地开着硕长的梧桐枝桠上,没有树叶,先开花的梧桐,是孤独又骄傲的吧?

    韩琅看了一眼半合的紫色喇叭一样的花朵,然后拍了拍自己的棉被,抬步向厨房走去,白狼紧跟其后。灵蛇更是寸刻不离,贴着韩琅的腹部,跟着韩琅去了厨房。

    “师叔!”韩琅微笑,冲着正在盛菜的李韬声,彬彬有礼喊道。

    李韬声闻言抬头,见是韩琅,登时也吃了一惊。

    没想到收拾干净的女娃居然如此光鲜照人,宛如金童玉女一般喜人。李老头呵呵一笑,“来了,在厨房吃,还是回你的梧桐院?”李老头解下围裙。

    “在——这”来来回回多麻烦啊,还是在这吃了,还能帮着收拾一下厨房。

    “好。我去给师兄送饭,你自己把饭菜盛上先吃就行,不需等我。待会儿,有个住在西苑桃花院的小伙子来端饭,你把这个托盘给他便是。”李韬声嘱咐道。

    韩琅点头:“我等——师叔!”她怎么能先吃呢,师叔是长辈,而且面善,第一眼见到就仿佛在哪见过一样眼熟。

    李老头眼里都含了笑,满意地点点头,端着一个盛着饭菜的托盘走出了厨房。

    韩琅见师叔走了,把桌子收拾了一番,然后看了看锅里,还有菜,白菜炖猪肉?她拿大海碗把菜盛上,然后打开另外一个锅,里面是用圆形竹筒蒸的米饭,米饭的香气随着盖子的打开,扑向韩琅。

    韩琅咽了一口唾沫。真香!好久没吃米饭了。

    她喜滋滋地想把米饭盛出来,但是刚拿起碗,一阵脚步声传来。韩琅放下碗,看着随着影子进来的人。

    “你是谁?”公鸭嗓子盯着韩琅,质问道。

    “我是——韩琅!”韩琅回道。

    嗯?公鸭嗓子瞪大眼睛,仔细上下打量着韩琅,不可相信地张着嘴巴,“你?怎么会?真的是你?”

    韩琅抿着嘴,点点头,然后转身把师叔交代的托盘递给公鸭嗓子。

    公鸭嗓子木然接过托盘,“真的是你?怎么?换了一个人!”但是他看的韩琅身边的白狼时,就确定是那个脏兮兮的孩子,可是还是很震惊。

    “韩琅?对吗?”公鸭嗓子嘻嘻笑着,“你是女孩?”

    韩琅点头,“是!”

    公鸭嗓子脸颊红了红,“我叫宋客,是逍遥公子的小厮。”公鸭嗓子突然腼腆起来,忙不迭地介绍起自己。

    送客?这名字真有意思!韩琅忍不住笑道:“名字?有——意思!”

    宋客挠着头跟着笑:“公子给起的,好听吧?”

    韩琅抿了一下嘴,点点头。

    “那我走了!韩琅。”宋客走了几步,然后扭头看着韩琅,“有什么事,你可以去找我,我住在那个种着桃树的院子里,和公子一起。”

    宋客说完,就赶忙离去。

    那个白狐裘公子姓逍遥吗?怪不得,据她所知,逍遥氏是东水国的皇姓,唯有皇家子孙才姓逍遥,四国各自有一个国姓,西风国扶风氏,南火国朱凤氏,北冰国琅琊氏,还有就是这东水国的逍遥氏。四大国姓尊贵无比,在国内自是不必言说,就算在其他三国也是上宾贵客。

    可是这逍遥公子作为东水国皇室,为何不把师父招进皇宫医治?除非,此地并非东水国,莫非此地是?

    “小丫头,想什么呢?”李韬声端着托盘回来。

    “师父?这么——快?”韩琅不可思议地看着空了的饭菜。

    “呵呵,你师父是个医痴,醉心医术,总觉得吃饭睡觉是浪费时间,所以能快则快。”李韬声爽朗一笑,放下托盘,坐在桌子旁的凳子上。

    韩琅把米饭盛好,放到师叔跟前,把筷子恭敬地递给师叔。

    然后给自己盛了一碗,也坐下吃饭。

    “师叔,这是哪个——国家?”韩琅早就好奇了。

    标题出自唐代诗人杜甫的《江村》

    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

    自去自来梁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

    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

    但有故人供禄米,微躯此外更何求?

    释义:一道弯弯曲曲的清清江水环绕村子流过,漫长的夏日中江边的小村所有事物都显得那么幽静。梁上有自由自在来去的燕子,水中有亲亲昵昵的鸥鸟。我的老伴在纸上画出格子充当棋盘,我的小孩把针敲弯当做钓钩。只要我的老朋友给我提供生活来源,我这一身之外还有什么需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