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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李家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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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的时候,夕阳还眷恋地留在天际,远处的天边映出绯红的云霞。

    此时天色不早了,锦城这小小县城倒还是一副繁荣的景象。

    “小婵,你帮我去糕点铺子买些甜枣回来,我这儿脱不开手。”李婶边给客人用油纸包好包子,边扭身冲一来铺子就收拾客桌直奔后院刷碗的青婵嚷道。

    心下奇怪李婶这时要买甜枣何用,但也不做多问,冲洗一下手,用布抹干,应了一声,便拿着李婶递来的铜钱去了西街的糕点铺子。

    要说这西街的糕点铺子,也是鼎鼎有名的,唤作锦云阁。铺子老板是这城里有名的林老员外,林家在锦城可算是富甲一方,但却时时不忘行善积德。每逢年过节,定会设棚施粥,接济百姓。百姓们感恩戴德,因而连带着锦云阁的生意也异常红火。

    这锦云阁的货品分为两个档次,一楼大厅是普通的干果、糕点,二楼则是精致名贵的甜点,货物齐全,质量上乘。但里面的服务态度一致周到,不因客人是穷人而轻视鄙夷,也不因是富人而谄媚巴结。而且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这些都是青婵从客人口中偶然得知的,毕竟来到这个地方,不能两耳一闭不问世事,也要多做了解不是?

    西街,顾名思义,在县城里的西边儿,也是位于县城西门口。从铺子里绕过两个小巷就到了。

    此刻,青婵站在锦云阁大门处,抬头看两层高的精致小楼。一、二层楼中间的屋檐翘起呈弧形,檐下烫金的上书“锦云阁”的招牌两侧各挂着一盏精美绝伦的花灯。二楼临街的窗上雕刻着精致的浮云花纹,楼下是大开的同样雕刻花纹的店门。门口站着两个统一青色短衫内袄的伙计正满脸亲和笑意地迎送往来客人。透过雕花店门,入眼可见的是琳琅满目的各色甜点,干果等物。

    她一定能拥有这样一间铺子,青婵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然后气定神闲地进了大门。

    “欢迎来到锦云阁,我们这儿的货物一应俱全,您需要点什么?”一旁的伙计热情地迎了过来,语态亲和,并极快的上下扫了她一眼。看到她衣着破旧,面上笑容也不变,丝毫不让感到不满,只是为她介绍推荐的糕点都是价钱便宜的。看来这是他们的销售模式,既服务周到,让客人宾至如归,又不浪费时间。

    青婵让他带自己去了摆放甜枣的货架上,买了甜枣就离开了。自始至终,这名伙计的服务态度始终如一,不由让人对这店心生好感。

    等她回了店里,就见一团青色的人影飞快地奔向李婶怀里,开口甜甜唤道:“娘,娘”

    这时她才看清这是一个年约*岁的小男孩儿,肤色白嫩,脸上略带些婴儿肥,倒显得稚气可爱。看这情形,这男孩儿肯定是李婶那独生子李远志无疑了。

    之前提过,李远志是在锦城县书院启蒙,书院名清河书院,坐落于青峰山下的清河畔。依山傍水,环境极为清幽,适宜读书人在此攻读学业和修身养性,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地方。但也因为,地处锦城县外,学子傍晚归家不慎安全,所以书院提供食宿,是为寄宿制,每半月休沐一次。明日刚好休沐,所以李远志今日便归家了。

    看着这扑在自己怀里的儿子,李婶又是生气又是高兴,不由笑斥道:“在书院学了这么久,到没学着丁点儿斯文的脾性,你说说你都学了些什么?”点了点李远志的小脑袋。

    小远志听他娘斥责他,也不害怕,嘻嘻笑道:“我学了百家姓,三字经,还有弟子规也学了一点……”边说着,边从他娘怀里出来,还摇头晃脑地背到,“人之初,性本善……”

    李婶开始听了还喜意连连地点头,后面听着就觉得不大对劲,皱眉道:“你上个月休沐便是背的这一段,怎么这个月还是背的这一段……”

    原来这李婶早些年是跟着父亲识过字的,虽不多,但那简单的三字经到是会些。每月必定会考校小远志的课业,所以他一回来就打算采取怀柔政策。但很明显,失败了……

    小远志秀气的小眉头一皱,暗呼糟糕,被他娘给听出来了。他贼亮的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开始寻求外援。刚好看到提着包甜枣的油纸包正站在店门口微笑地注视着他的青婵,跑过去拉着她的手,扭头向他娘问道:“娘,这位漂亮姐姐是谁啊?我好像没见过……”又转头看到了青婵另一只手上的油纸包,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甜气味,拿过油纸包并拆开,小脸上一阵惊喜,“哇,我最喜欢吃的甜枣!”

    到底是长时间未见的宝贝儿子,明知他是故意转移话题,也没再加以斥责,“这是你小婵姐姐,昨天才来的。这甜枣是她刚刚跑去买来的,还不谢过小婵姐姐。”

    “谢…嗯…谢小婵姐姐……”小远志嘴里塞满了甜枣含糊不清道,好不容易咽下甜枣,伸出一只抓着甜枣,“小婵姐姐,给你吃……”一副很是大方的小模样,只是眼中的不舍得瞧着不是那么回事。青婵瞧得一阵好笑,这孩子倒是有趣的紧。

    “哟,这护食的主儿,好不容易大方了这么一回,小婵你可得接着,不然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儿了。”深知儿子本性的李婶掩唇笑道。

    小腰板儿一挺,大方地将手往前一伸,连那丝不舍也消失了,义正言辞地抗议道:“娘,你这是污蔑……”又对着青婵道,“小婵姐姐,你吃,我这儿还有很多呢?”说完又似是为了确定般偷瞄了一眼装着甜枣的油纸包,看的确有很多又松了口气。

    青婵看着这个比她低了一个头,脸上清清楚楚写出他心思的小男孩儿,微蹲着与他平视,好笑道:“姐姐不吃,你自己吃吧!”

    想到小婵姐姐要是不吃,那不正是证实了娘所说的么?

    小手又重重往前一伸,“不行,小婵姐姐,你一定要吃。”

    正巧,青离正从后院进来,想到他也没吃过什么零嘴,反正自个儿也不想吃,又拒绝不了,不如让青离吃了。眸光一闪,笑道:“嗯,姐姐吃不下,不如你去给那位哥哥吃怎么样?”纤纤细手朝着青离一指,小远志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位漂亮哥哥。听了她的话乖乖跑过去将甜枣递给了他,笑得甜甜的,“哥哥,你吃。”

    期间,李婶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小远志,眼神里溢出满满的宠溺。

    看得青婵一阵羡慕,不由想起,总在自己放假回家时炖了香浓的汤等候她归来的母亲。只是如今横隔了一个时空,再也回不去了。只愿母亲能接受她不在了的事实,安度余下的岁月。

    青离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她便微微点了头示意他接下。见只比青离小两岁的小远志如此的无忧无虑和天真可爱,青离过早的成熟懂事,又是让她一阵心酸加心疼。此时她脑袋里坚定了一个包子养成计划,要让青离也这么无忧无虑的生活,不用操心生活琐事。

    店里生意忙的差不多了,眼看快天黑,城门也将要关闭。青婵便和李婶提出要回去了。

    李婶拦住她,“先别急,在这儿吃完饭。今天刚好志儿回来了,我来整上一桌好吃食。你也把你带来的冬笋给弄了,我看看你是如何将那又苦又涩的竹笋,弄得鲜嫩可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