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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莫名其妙又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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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延拓当日走的下午,梓晴便再次又来到了待玉阁,玉潇然对之十分不耐,她这一身行头虽然简单,但到底也能看出个女儿装扮来的,若非如此,只怕自己真是怀疑是不是又多了一个痴傻宋婉真,但宋婉真虽然痴傻,但却性情纯良,执着可爱,但梓晴郡主,虽然她开朗明艳,爽朗大方,但她对之却没有丝毫的好感。

    “姐姐!”梓晴笑得很是甜美,“梓晴看今日风和日丽,想着姐姐整日待在这里也无事可做,不如陪梓晴一起去走走吧,外面积雪正融,太子哥哥后园子里的红梅滴露娇艳可人,倒是个好去处呢!”

    这梓晴郡主纵然处处彬彬有礼,不知为何,玉潇然就是不喜与她往来,便故意面带迟疑之色地看了看自己不甚便利的手脚:“这……”

    “梓晴知道姐姐身上有伤,但只是稍稍走走,对筋骨也是大有助益的!”梓晴郡主却仿佛是跟定了玉潇然似的不依不饶。

    梓晴郡主说得不无道理,而且她也再不想让龙延拓为难,便点点头:“也好,我待在这待玉阁也十分无聊,既然郡主不嫌弃,那便携手同游吧!”

    梓晴欢呼一声:“太好了,姐姐走吧!”

    玉潇然刚出门,身后也跟着添香,她看一眼安静的院落,自从小黑将赫连湛带来之后,青谨和青慎似乎十分喜欢这个小家伙,青谨更是一反抠门的常态,用各种名贵的药材将之养得白白胖胖,只记得以前湛儿时不时爱高烧不止,如今这来了也有些时日了,倒是愈发白胖健壮不曾染过丝毫伤寒,青慎虽不爱说话,但她也可感觉到他在湛儿身边时的喜爱眼神,能让两小儿开心的事情不多,如今又有人陪看湛儿,她自然乐见其成。

    她一边向外走去一边看一眼魂不守舍的添香,知道她心中有所牵挂便道:“添香姐姐若是有事,那你去吧,我这里跟梓晴郡主就可以了,不用跟着!”

    梓晴郡主也跟着道:“就是啊,添香姐姐,就让我和姐姐单独说会儿话嘛!”

    添香摇了摇头,拒绝了玉潇然的好意。

    玉潇然叹息一声,太过倔强好强,她灵机一动便指了指冬日里光秃秃的桃枝道:“添香姐姐,你看这树枝如何?”

    添香面露不解,却还是恭恭敬敬答到:“一枝结了冰的枯枝而已!”

    “不错!这是一枝冰冷的枯木!而且,风一吹,却只断不肯弯!”她幽幽道,“但当春风得意,它盛开风华,枝藤重生有力,明艳三月天!但春风已来,花却不开,岂不辜负了这份情意!”

    她意有所指,却让添香浑身一顿,龙延拓身边之人,哪个不是心有七窍,她虽未明说,她却也知道这话中之意,她就好像这冬日里冰冷的枯木,宁折不弯,而春风,便是那人,唯一可以让枯木逢生的存在,她抿了抿唇,略微福了福身:“外面风大,姑娘衣衫单薄,奴婢去给姑娘取件披风来!”

    玉潇然哑然失笑,她身上有如君令添香不会不知,就算没有,自己又岂会惧这区区寒风,不过是寻个由头罢了,却也是不拆穿:“那就麻烦添香姐姐了!”

    添香这一去,她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便携梓晴郡主先去了。

    后园子里的红梅在薄弱的阳光照耀下果然异常美艳夺目,半融的积雪点缀在枝头犹如美人红腮上的珠泪,让人心生怜爱之心,自出谷以来,她日日疲于奔命,从来都甚少有时间去欣赏身边的风景,以前次次偷溜出谷,都对谷外的风景格外欣喜与惊奇,觉得什么都好,什么都有意思,如今,她只感觉到十分疲惫,哪里有几个心情去陶醉着秀丽的山河。

    一阵清香的气息扑鼻而来,玉潇然轻轻笑了笑:“郡主身上的香味倒是和这个梅香相得益彰!”

    “这是外邦进贡的贡品,姐姐若是喜欢,明日梓晴差人送了来与姐姐就是!”梓晴笑了笑,亲昵上前来。

    玉潇然摇了摇头:“罢了,我不习惯用香!”

    她以后的生活,的确不适合用香。

    梓晴正要答话,便远远见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而来,玉潇然自然也看见了,问道:“看这装束,也不像是太子府的人啊!”

    梓晴抬首仔细看了看:“倒像是宫内传旨的太监!”

    “太子殿下不是出门去了吗?这圣旨下给谁?”玉潇然疑惑道,心头却没来由地跳了跳。

    梓晴摇了摇头。

    那群人浩浩荡荡直行而来,看着玉潇然二人便问:“哪个是太子府的客人,玉潇然玉姑娘?”

    玉潇然心头又是一跳,却也是规规矩矩上前道:“民女正是!”

    那当头纤瘦粉面的太监尖着嗓子道:“玉潇然接旨!”

    玉潇然愣了愣,梓晴却是上前提醒道:“姐姐,这是当朝皇上传旨的太监,姐姐还不赶紧接旨!”

    那太监已有几分不耐,皱了皱眉,提高了嗓子道:“玉姑娘,见了圣旨,为何不跪啊?”

    玉潇然这才回过神来,收敛了神色跪下道:“民女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招民女玉潇然即刻入宫觐见,不得有误,钦此!”那太监念完圣旨,便将手中黄绢合上,“玉姑娘,还不接旨!”

    玉潇然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幽幽起身:“民女接旨!”

    “玉姑娘,请随奴才进宫吧!”那太监略一躬身,让出一条路来。

    “方公公,敢问皇上召见姑娘到底所为何事啊!”想必添香闻讯迎面赶来,挡在前方看着那宣旨的太监道。

    “噢,添香姑娘啊!”那宣旨的太监摆出一脸笑容,福了福身,“您瞧姑娘这话问的,皇上的事,奴才怎敢妄自揣摩呢!皇上只交代奴才要将玉姑娘带去,其他的奴才一概不知!”

    “方公公,你也知道,我家主子吩咐我等要好好照看玉姑娘,您这不明不白就把人带走了,您让添香怎么跟太子殿下交代啊?”添香面冷声音也冷。

    那传旨的太监面色一变:“姑娘可知道抗旨不尊的后果?”

    “方公公说这话严重了,添香不过是在执行主子的命令而已!”添香挡在前路不动道。

    “添香姐姐,不过是进一趟宫去,潇然随去就是!”玉潇然按捺下心头疑惑,出声道,“方公公,请带路吧!”

    “姑娘……”添香不满呼出一声。

    玉潇然盈盈而笑,声音却坚定不移:“添香姐姐,圣旨不可违!”

    她面色虽然笑容满面,但却目光坚定,更在提醒添香,太子府虽然位高权重,但这天下,到底还是皇上的天下。

    “是,姑娘!”添香面色一顿,而后无奈道,看着那方公公放松的神色又出声道,“那添香随姑娘一同去!”

    方公公面色又是一沉,为难道:“这……”

    “方公公!”添香徐徐上前,将手上的镯子取下塞进他的手中,“方公公,如果添香没记错的话,您这副总管之位,还是我家主子提上去的吧,况且,皇上只说让公公把人带去,并没有说不让人相随,这也不算是抗旨,您说添香说得对吗?”

    “这……”方公公看了看手中的玉镯,将其不动声色放入袖中,“那好吧,那咱们走吧!”

    玉潇然看了一眼跟上来的冰山美人,心中却温暖万分。

    天行国龙氏,乃是始先帝一脉嫡系,大国分裂以后,天行国傲居故国繁华之地,在原都城之上世代承袭,是以天行的的皇宫,是几大国之中最为久远最为古朴的宫殿,也是各国皇家虎视眈眈之地,因为这里不仅象征着世袭皇权的集中,更代表着天下大统以来对始兴帝的光荣。

    始兴帝,永远是后代子孙以及百姓神话一般的存在。

    天行京城风都,是历史精华汇聚之地,是天下最为神圣的地方。

    风都的大气磅礴,远不是永宁这些后的起繁华之地所能相比的。

    太子府本就在皇城之内,离皇宫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行人脚程也不慢,不一会儿便进了宫门之内。

    太子府的设计本浑然天成,高低不同,有一个摘星台,高据摘星台之上,皇宫的的古朴大气便可一览无遗。

    远观眺望,与身临其境的感觉,迥然不同。

    钰经的皇城,也是古朴大气的,但与之相比,便犹如云泥之别。

    始兴帝匠心独运,皇宫的设计不仅富丽堂皇固若金汤,而且庄严肃穆,让人不禁便心生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如今天行皇上奉先帝,始兴帝第二十八代嫡系子孙,英明睿智那自是不必说,只因上一代帝王昏懦无能,致使天行奸臣当道独当一面,国不成国,朝不成朝,眼看其余三大国已经虎视眈眈,奉先帝十一岁一登基,便立刻整顿朝纲,斩奸臣,肃风气,收兵权,整商贾,兴农业,使国不成国的天行日益走上正轨,如今三十多载已过,奉先帝已然秉承祖先遗志,在四大国之中遥遥领先。

    此事已记载于各家史官的史书之中,玉潇然早已耳熟能详,但其中波折到底如何,恐怕也只有当权者自己知晓了。

    她跟在方公公身后目不斜视,心中却默默将四周方位铭记于心,那太监在一座古朴的大殿门前驻足,对着身后玉潇然道:“玉姑娘且请留步,待奴才前去通报!”

    “方公公请!”玉潇然看了一眼殿门上大气傲然的三个承恩殿三个大字,微微颔首道。

    方公公复看了她一眼才走进殿内,暗道果真不愧是太子殿下府中的人,平常人家的姑娘若是身临其境,怕是早就已经畏畏缩缩,毕恭毕敬了,面前这人却依旧不卑不亢,举手投足之间不见拘态更不见胆怯,反而落落大方,面容平静,不得不让人对之另眼相看。

    “玉姑娘!”那方公公不到片刻便出得殿门,福了福身后又看了一眼面色森冷的添香道,“皇上让姑娘只身前去面见!”

    “姑娘……”添香欲言又止,清冷的眉眼中带几分难色。

    玉潇然给添香使了安慰的眼神,便转身对着那人道:“麻烦方公公在前引路!”

    “姑娘请随奴才来!”那人做了个请的姿势,便向承恩殿走去。

    方公公为玉潇然开了门,还走出几丈,便指了指长长的内阁道:“奴才身份卑微,只能带到这里,皇上就在里面,姑娘自个进去吧!”

    他一躬身,不待玉潇然答话,便退了出去。

    雕栏玉砌自不必说,大殿之内更是宽阔狭长,静谧肃穆,香烟袅袅罗帐盈盈,让人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其实自上次颂辰宫一事,玉潇然便对各种莫名其妙的香味十分反感,如今这香味便也让她感到几分不适,却也不做停留,仔细听了听四周的动静之后便小心翼翼推开那扇内阁的门,门内早已有奴才候着,福了福身道:“姑娘这里走!”

    玉潇然不知者奉先帝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硬着头皮向内走去,引路的太监掀开层层叠叠的罗帐,便露出里屋宽敞华丽的大殿来,屋内一切,果然是天家手笔才有的。

    那太监将她引进,便又福了福身下去了。

    玉潇然看向那正中背立的明黄色身影,单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虽然略显苍老之势,却有种气震山河力拔苍天的气概,那隐约间散发的气势,都是历经沧桑脚踏风霜的岁月沉淀,让人毫不怀疑这便是步步定江山的奉先帝。

    她缓缓向那明黄色的身影走去,无论今日被召见所为何事,礼数还是要周全的,端端正正下跪行礼道:“民女玉潇然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

    听到那前方的人衣衫摩擦声传来,似是转过了身,只听头顶上的人威严的声音传来:“抬起头来!”

    她心下诧异,却不得不缓缓抬起头来,入目的先是针脚细密精致的黑云靴,再往上便是绣着精致龙纹的明黄色衣袍,最后便是那人棱角分明的面容和俊美的五官,想必龙延拓骨子里的三分刚毅与威严便是来自这里。

    在玉潇然观察奉先帝的同时,奉先帝也在观察着她,一双经过岁月沉淀的双眼俱是威严的气息,在触及到她的面容之际却是眼波似是掀起了波澜壮阔的动荡,但却也只是一瞬间,他紧闭的双唇便幽幽启开:“好大胆的女子!”

    普天之下,胆敢直直与他对视的女子,恐怕也是不多。

    玉潇然被这威严的声音震惊地回过神来,却是不卑不亢道:“民女不敢!”

    “赫连捧月的声名早已传遍四海,公主殿下何必自谦呢!”奉先帝一语道破她的身份,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

    他话音刚落,玉潇然便微微侧首,心中诧异,并非是对奉先帝知晓自己的身份之事,而是她明显听到侧面珠帘之后急速的喘息声,仔细看去,珠帘后隐约间画出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来,模模糊糊看不真切,想必是奉先帝的哪位妃子,不作停留收回了目光,她轻轻一笑道:“世人皆说奉先帝英明睿智,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但是,皇上既已知捧月身份,却依旧让捧月跪地不起,恐怕是于理不合吧!”

    却不知,奉先帝为何让之跪地不起,的确于理不合。

    奉先帝一愣,而后神色未明:“公主殿下果然是胆量过人,朕十分欣赏,平身吧!”

    玉潇然幽幽起身,不卑不亢立在一旁,等着奉先帝开口,既然奉先帝召见自己,那所为何事,即便自己不问,也早晚都会知晓。

    果然,只听奉先帝负手而立道:“公主可知朕召见你所为何事?”

    “回皇上,捧月不知!”她微微福身,礼数周全。

    所有的猜测她都已想过,却不料,奉先帝说出了她永远也想不到的话:“朕,想要公主的命!”

    他的声音毋庸置疑,仿佛带着几分不甘几分愤怒几分痛恨,仿佛是她本不应该是这个世界上的存在似的。

    她猛然抬头,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笑话一般,嘴角一撇平静道:“皇上这是在说笑吧!”

    “今日朕召公主来,公主觉得朕就是给公主说笑得?”奉先帝面色未变,反问道,而后不待玉潇然回话,便拍了拍手,立刻有一人手捧玉盘而来,恭敬低首。

    奉先帝指着那玉盘之中的一道白绫、一只玉瓶、一把匕首道:“这是在五毒之中浸泡过的白绫、这是饮之便可肠穿肚烂的蛊毒,这是吹毛断发的匕首,念你是北牧公主,朕,可以留你个全尸!”

    她的面色才开始渐渐变冷,早有预谋,她看向奉先帝:“为什么?就因为我居在太子府?”

    就因为龙延拓为了她已经方寸大乱?这个理由,虽说得过去,但未免也太过匪夷所思。

    奉先帝轻轻坐下,目光却坚定不移,缓缓开口,声音是不可抗拒的决绝和威严:“公主请吧!”

    她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可笑却最令人不得不相信的滑稽之事,眉眼渐渐变冷:“我若是说不呢!”

    她身兼重任,虽不贪生,却也不愿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将命丢在这富丽堂皇的深宫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