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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恨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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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终究没有抵达最后一步。他们像这个城市众多男女一样,在黑夜里摸索彼此、需要彼此。身体交缠交颈而卧,灵魂却隔着一个海洋。她不再抗拒他,却也并不爱他,她陷入无边无际的自弃当中,任他撩拨自己,却无法情动。总是在最后一步,他熏染着情|欲的眸子骤然冷淡下来,从她身上翻身而下,嫌弃的把她弃在角落。僵持很久,却最终不忍心,把赤|裸的她捞进自己的怀里。

    忽然有了遁入佛门的念头,身体和灵魂,原来可以在两个地方,或者说本该就在两个地方,是我贪心,强要它们在一处。原来,身体和灵魂,水火不容。宁真在日志里这样写道。

    或许是每晚身边的火炉起了作用,宁真的感冒好了,人也恢复到平日的精神奕奕。每日脸上都挂着得体的笑容,连陈英慧都不止一次的开玩笑:“宁真,恋爱中的女人就像你这样吧。”她也只是笑而不语。

    她开始在网上物色房子,目标在商住两用,有大厅办公,卧室休息,一厨一卫就好。也相中了几个地段不错价格也能承担的起的。自己全职做soho,相当于自己给自己打工,压力也是不小的。

    她跟郑易云探讨过这个问题,郑易云笑着说:“以后宁真就是小老板了……”

    “我这个老板只有自己一个员工,平白的担了一个名头……”

    “做贸易都是这样起步的,时运好的话,再请几个人,发展发展就是个小公司了……难得你没做过外贸还能有这样的勇气和魄力,外贸上的问题尽管来找我,我自然是知无不言……”

    “以后麻烦你的肯定不少,到时候你可别嫌烦哦!有你这个老江湖做后盾,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一切都顺风顺水,当然最关键的一步,便是在搬走之前,一定要把郁嘉平这个瘟神给请走。

    手指抚上额头,无力叹息。她已经很顺着他了,基本任他摆布了,只等他过了新鲜期两人一拍两散。可是他总是在最后一步停下,她看出他当时的怒火,全身都在颤抖,生怕他一怒之下有了暴力倾向。最后他却把她捞在怀里并无动作。

    而另一桩令她心烦的便是带新人这个问题。新人是个才出大学的小女孩,叫苏露。长得倒是颇为可爱的那种,也看的出来对这份工作的重视,平时也很听话和勤快。但是,让她眉头一皱的是,苏露胆子太小了,这几天她也有意让苏露打些电话练练手,苏露的表现实在令她咋舌。

    这天,她让苏露打电话给一个工厂的业务小姐,关于催一个样品的问题。一开始苏露在自我介绍便很怯场,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苏露面色难看的把话筒递给她,然后便哭着跑出去了。

    她接了电话,对方便劈头盖脸的说道:“宁真,你们公司就让这个人来接手你的工作,半天憋不出一个重点,这不是耽误大家时间吗?”

    她得体的笑着说道:“于姐,今天是不是咱们哪位经理又骚扰你啦,这么大火气,迁怒人家小姑娘干什么,我知道于姐被咱们公司的经理追的都烦死了,回头我好好说说他们。”

    对方脾气顿时好了些许:“行了行了,那个样品下周能做好,要求都按照你要的,我忙了,拜拜!”电话便被啪的一下挂断了。

    苏露这一哭哭了很久,等到吃午饭的时候,苏露的眼睛已经是又肿又红。平日工作,她素来待苏露温和的很,毕竟是才出校门的学生。吃完饭,她说了一句:“苏露,跟我来会议室。”

    苏露哭了过后加上陈英慧的开导,心情也平静了下来。两人坐在会议室里,宁真缓缓开了口:“苏露,我比你也大不了多少,你也可以把我当作学姐看待。才毕业出来工作的不适应,我都能理解。有问题我们可以共同解决。”

    宁真的笑容一向是得体温和的,苏露惭愧的说道:“宁姐,我学的专业出来不好找工作,所以我也真心想好好坚持下去,可是我却总是做不好,觉得好难过。”

    “凡事都是急不得的,这项工作本身就繁琐,这些我都会教你。今天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于姐那个人就是那个脾气,我以前也被她这样凶过好多次了,习惯就好了。”

    “陈姐也跟我说了这个道理,可是被凶的真的好难过。宁姐,她不过是个供应商的业务员,我们是他们的客户,怎么感觉就跟在求他们办事一样。宁姐,我打电话都打怕了,面对客户要低声下气,面对供应商还是这样,感觉一点尊严都没有。”

    宁真轻轻一笑:“做贸易商,就像是夹心饼干,左右受气。国内的供应商态度大多如此,正因为如此我们贸易商才有生存空间。你看各个部门经理,他们这些大男人还不是天天花言巧语哄着于姐,为的是什么,哄的好人家才帮你办事。”

    苏露吐了吐舌头:“我还以为他们都有意于姐呢。”

    宁真也笑开了:“怎么可能有意于姐?骆哥可是说过,这于姐长得五大三粗人高马大的,这都快三十了还没男朋友,脾气自然就古怪了,你这么想着便舒服了。其实你以后便明白,于姐是个做事很干脆利落的人,可惜哪个男人不重视外表。”

    “宁姐,我感觉公司里的同事都好冷漠,除了你和陈姐,别的人都是爱睬不睬的。我很不习惯。”

    “每个部门都是相互竞争,勾心斗角是不可避免的,这里面的关系本身就不好处。你只要记着自己是个跟单员,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

    “宁姐,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苏露欲言又止。

    “你说好了。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自然是知无不言的。”

    “宁姐,我感觉公司里的男的都好虚伪好恶心,他们在你面前都很和气,可是私下里经常说你坏话。我都听到好几次了。”

    “他们都说些什么?”宁真的脸色依然平常。

    “宁姐,我说了你别生气。他们都说你攀附郁少,甚至还说你傍了大款所以才辞职的。我知道宁姐不是这样的人,我也真的把你当学姐看,所以才跟你说的。”苏露说完便后悔了,看着宁真依然毫不动色,也有了些尴尬。

    宁真依然是得体的笑笑,随意的说道:“表面和气也就够了,职场上都是表面关系,以后你便会明白了。好了,整理好了情绪,好好工作吧。”

    低的下头,弯的下腰。这就是她的为人处世之道。小时候父母因为债务大打出手,受尽亲戚的白眼,加上催债上门,她见多了世态炎凉,对人性看的透也想的开。才出来工作,带她的那个老员工趾高气昂的,何尝不是受尽了气,她都忍得了。

    她不过是渴望这荒凉尘世的一点点温暖而已。十八岁那年她想把自己给已经结婚生女的何清,何尝不是想留住这一点温暖。后来就因为许斌夜夜的电话和轻言侬语,虚无缥缈的知音相投,她就把自己给了他。她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有得到幸福的可能了。

    平静的生活,难免有轩然大波。

    就在这个周五的早晨,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郁大少爷就拎着电脑包站在她的门口,把手伸向了她。不可否认,阳光下郁嘉平真的像个来拯救她的骑士。

    不过不是来拯救她的,而是把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的。

    郁嘉平的薄唇清晰的吐出一句话:“我要去你们公司做一周的技术培训,从今天开始,我们一起上班。”晴天霹雳,他的眼睛幽深的黑不见底,她欲哭无泪。

    “郁嘉平,我们各走各的成吗?不要让同事知道我们的关系,成吗?”风吹过她的红色风衣,一身萧瑟。她近乎哀求。送花一事,已让她受尽非议,难道她真要坐实傍大款的名头?

    “你再说一遍。”郁嘉平字字珠玑。

    “随你吧。”她背着包恼火的先走一步,眼里熏上了涩意。她怎么可能改变得了他的主意?他从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向披靡无所顾忌。

    郁嘉平认定的事,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他已决定把国内总代给宁真所在的公司。但是他堂堂郁少,技术培训岂会需要他亲自上马的!

    郁嘉平长腿赶上她,一把拉住她的手,不容置疑的说:“宁真,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不用我再重复了吧。”

    坐上他的车,她眼睛里面都是水蒙蒙的涩意。捏着包一言不发。其实这周来,他们的关系已经缓和很多,昨晚两人还肌肤相亲,她的脖颈和锁骨上都是他的吻痕。当然,他知道,她并不情愿。

    地下车库里,郁嘉平实在受不住她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总算是退了一步:“宁真,你先上去,在你的同事面前,我接受暂时保密。”

    她似是获得大赦,提着包飞快的进了电梯口。宛如在逃避洪流猛兽,他的脸色明显的难看了起来。

    郁嘉平的德国公司垄断了这个行业最先进的技术,而且这行的产品本就复杂,所以这个技术培训是枯燥也是厄长的。郁嘉平自己并非技术员,他也只是把技术函数随便做了下功课,至于这些业务经理能不能听懂,不在他的考量范围之内。他能过来,本身就是恶趣味。他就是不满足只能晚上见到宁真。

    郁嘉平一跨进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一身修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衬得他玉树临风,长腿潇洒。刚棱俊朗的脸和脸上的似笑非笑,夺人眼球。徐邦杰和各个部门经理赶紧走了过来。还没等他们寒暄,郁嘉平便开口了:“徐总,我时间宝贵,直接开始培训。”

    所有人都被叫了过去,除了宁真以外。宁真都要离职了,已经没有必要参加培训了。她便让苏露过去,自己在忙着手头的工作。

    一个时辰后,培训间休息的时候,徐邦杰走到宁真的位置边:“宁真,准备好笔记本,待会你去参加培训,这些事情让苏露来做,记得培训内容一定要好好的记录下来。”

    徐邦杰也很无奈,这一个小时的培训,他们全部云里雾里的。郁嘉平准备的幻灯片内容很是简洁,具体的都是郁嘉平口述。且不说郁嘉平的说话速度,这郁嘉平的逻辑有一搭没一搭的,思维随意跳跃转换,以至于这一个时辰他们根本跟不上。宁真擅长文案工作,以前方董开会的时候,她能够把方董的每一句话记录下来。所以,只能让宁真出马。

    宁真捧着笔记本走到长桌最下方的位置,正对上郁嘉平的眼睛,郁嘉平莫测的笑了一下。

    郁嘉平随意的脱下西装,松了松领带,卷起袖子,拿着白色的指挥棒在幻灯片投影上指指点点,整个动作说不出的潇洒。

    四目相对,郁嘉平的声音里面明显的有一丝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