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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零回 伊一斗鞠旧人帐 阏氏翻脸拿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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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海翻波起风云,浪子怀抱无人解;下场可搅滔天涌,翻覆*断关节。

    等了一会,一个女人从里面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只见她肉呼呼的脸,眼泡肿大,肉头鼻子,身上臃肿,穿锦着绣,头上明晃晃的珠子,身上“丁零当啷”的珠玉,伊一笑了,这阏氏娘娘这些年可是发了不少。那女人正是骨屠王的阏氏,这骨屠王业已去世有年了,阏氏一个人没了约束,在大帐中昏天黑地也没有人打扰了。这时候正和一帮人喝酒胡闹,见到了伊一送的珠子,那珠子虽然金贵,还寻常,只是那幢珠子的锦囊却是她送与一个少年的,此时见了分外刺目!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喷涌而出了,来不及收拾打扮,光着脚就跑了出来。

    只是眼前之人不是心里的人,此人淳朴安静,哪里有心上人半点的风流蕴藉!她大失所望,叫道:“人呢?是哪个送来的锦囊?”

    伊一见连她都认不出自己了,也是颇多感慨,自己这些年难道竟然有如此大的变化吗?感慨归感慨,还是上前低声说道:“姐姐,是我。”一句姐姐叫的阏氏浑身酥软,这梦里出现过千百次的声音还没有改变,她扑上去,抱住了伊一,喜极而泣,呜咽不已:“这些年,你到了哪里了?为什么也不回来看看姐姐?”

    伊一挣开了,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只是你见不到我罢了!”

    阏氏拉着他进了大帐,里面的人这时候也都迎了出来,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人能使得阏氏如此的慌乱前去迎接的,这时候见了,都觉得大失所望,这样一个寻常的人,在单于庭成千上万的,丝毫没有特殊之处的。阏氏却不理他们的反应,伊一也是旁若无人。丝毫没有注意那些个少年。两人在锦垫上坐下,阏氏在莹莹的珠光下仔细打量他,那眉眼分明就是当年的少年,只是怎么觉得那么多别扭。她说不出哪里不对,就是觉得太多的不合理在伊一的身上。伊一一笑,对于她的反应,他也是大感困惑。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年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他不知道那英氏兄弟留下的经络图乃是汉地最伟大重要的发明,不仅修炼之后可以决病人的生死,而且对于修炼者自己也是功用极大,可以说一个人如果能修炼得法,练到极高的境界,那人的身心都可以更新换代。不说霞日飞升,得道成仙,也可以延年益寿强筋健体的。伊一这些年修炼了,自身的气质、行色、筋骨、乃至面貌都有了极大的改观,这些都是潜移默化的结果。只是他自己不觉得罢了。而那博圣两人赠与他的博经,也是世间极神妙的东西,在他习练有年之后,也在渐渐地改变着他的行为习惯,那博经中屡次提到要:“能示之以不能,不能示之以能。”虽然只是极简单的两句话,却道尽了与人博胜的道理。其实又岂止是博场上。就是人世间的各种争斗,也是处处皆是的。在不自觉中,伊一把两种都可以改变人精神的功夫都用在了自己身上,他的形象气质某种程度上现在已可以随心所欲地用自己想要的面目示人了。

    阏氏周围围着一群人,大多是劲健的少年,大些的不过三十来岁。小点的,差不多二十不到年纪,伊一暗笑:这骚娘们还是这毛病!微微一笑:“那几个姐姐怎么不见了?该不会是你把她们卖了吧?”

    阏氏也是一笑:“那几个*哪一个不是透精透能的!我还卖了她们?她们不把我卖了就算我的运气了!唉,自打你那一天偷偷走了,阿松哭了好些天。后来也走了,没想到过了不久,在单于庭外面有人发现了她的尸骨!阿桧更可怜,王爷有一天生气,阿桧那丫头也不知哪里的劲头和王爷顶起了嘴,被王爷发怒,打了几鞭子,这丫头竟然拔出刀子向王爷扑了上去,被王爷砍了!唉,真是可怜!再后来王爷去了,阿鸽、阿雁两个也自己走了。我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那倒是应该恭喜大姐了!大姐如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己得意了。”

    这时,一个少年傲慢的说道:“娘娘,这个兄弟刚刚到来,我们几个兄弟想要和他喝喝酒,玩玩。怎么样?兄弟?”

    伊一一笑:“我初来乍到,还不知各位兄弟玩的什么。喝酒,在下却不会。”

    “哦,还有人不会喝酒?哈哈哈,在匈奴就是三岁的小孩都不会说不会喝酒的!你一个爷们,怎么好意思说自己不喝酒的?啊!”

    “我真的不喝酒。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不喝酒不行啊!”

    阏氏想了想,确实没有印象他喝过酒,笑道:“不喝就不喝吧。不过别的你们可要小心了,他可都是行家的。”

    那少年“嘁”了一声,意似不信,也有不屑。伊一还是稳坐不动,自顾自好整以暇的四处打量,惹得几个少年心中不快至极,纷纷喝道:“起来!来来来,我们比过,”

    阏氏也看着他,觉得他的性格不似当年的豪爽,有点黏叽。伊一无奈站起,说道:“各位要比什么?在下可是什么都不懂的,还请各位兄弟指教一二。”

    那些人哪里在意,已经一窝蜂的围坐在一起,中间留了一个五尺方圆的大空,各人都拿出了身上的值钱玩意,摆了几堆。伊一看了,这些玩意他每天都摸挲了不知几百次,看一眼就知道能出什么,摇头说道:“我们玩点不一样的吧。我看这里有两个皮鞠,看来各位都是个中高手,我们不如蹴鞠吧。”

    那些人听了,抬头看着他,阏氏也是奇怪的看着他,伊一摸了摸脑袋,笑道:“有什么不对吗?”

    阏氏一笑:“玩别的你可能还有赢的机会。蹴鞠吗?你不知道他们是单于庭贪狼蹴鞠者,也不能怪你,毕竟这些年不在单于庭了,你不知道单于庭发生的事。十年间,单于庭崛起了十几个以蹴鞠为业的大帐,他们都是各个王国的王爷为了锻炼自己的卫士而设立的。仿照军中的布置,有元帅、将军、校尉、兵卒。这几个,都是各大帐的将军。”

    伊一当然知道这些年出现的蹴鞠者大帐,有的叫做蹴鞠部。有的叫做蹴鞠队,不一而足,但是都是蹴鞠的,规则也都不一样,左部的和右部的不同,左谷蠡王与右谷蠡王的异样,但是对于卫士们锻炼技能、技巧、身体都是一样的,主要的是可以锻炼他们相互间的配合,使得他们不论在何时何处,都能如臂使指。成为一体,这就非常了不得了,要知道本来这匈奴草原上的武士,都是极为自由奔放的,每个人都散漫得很。在战场上,各自为战的多,极少能够相互配合的,一般在顺境时还能够保持着大致的队形,一旦遇到困境,相互间没了配合,就鸟兽散了。这也是他们总是难以打过长城。占领汉地的原因之一。如今有人把汉军习练士卒的蹴鞠之戏带进了匈奴军中,这些匈奴人在无尽的冬日里有了这玩意,大为兴奋,很多人如痴如醉的迷上了蹴鞠,往往三五一群在雪地上、在帐幕里蹋鞠玩乐,既可以消磨时间。也可以习练技巧,还能够使得相互间增进感情和默契。

    伊一微微一愣,没想到这几个少年竟然就是这几年极有名的贪狼蹴鞠者!他虽然韬光养晦,隐没在赌场上,却并没有两耳不闻窗外事。单于庭的很多事还是知道的,这贪狼蹴鞠者这几年在单于庭蹴鞠较技中,已经胜了三年了,就是左贤王、右贤王他们开展的比较早的蹴鞠部也甘拜下风了。他只是微一愣神,马上就恢复了常态,笑道:“我们汉人喜欢说:班门弄斧,就是不管干什么都要和高手过招,不然不如不做!这几位豪杰既然是单于庭大大有名的蹴鞠场上的高明之辈,我有幸遇上了,自然要讨教了。”

    一个青年看了他一眼,缓缓站起,来到放鞠的地方,也没见他如何作势,鞠就高高的跳起,只见他双脚翻飞,那鞠儿犹如飞鸟一般在他的双脚上,身体周围上下翻飞,一会儿是腾空而起,一会儿是飘飘荡荡,一会儿是翻滚转动,却怎么也落不下来。众人交口称赞,纷纷喝彩:“好鞠儿!这一下飞燕穿云好!”

    阏氏喜笑颜开,不住口的赞叹:“狼鹰,果然好本领!怪不得左贤王屡次要你过去,这本领真的了不得。”

    那狼鹰听她叫好,心中高兴,更是卖弄本领,突然身体翻滚,那鞠儿跟着他翻动的身体在他身上滚动起来,好像一个大球带着一个小球在跳跃、跌宕,煞是好看。众人更是欢声雷动。这时另一个少年见众人喝彩不绝,也惹起了心中的豪情,几步窜到跟前,叫道:“来来来!看我们双鞠之戏!”

    那狼鹰正在地上翻滚,没想到突然有人上前争抢鞠儿,一时没有护住,被那新来的少年伸脚把鞠儿挑起了,稳稳地落在头上,只见他头轻轻晃动,那碗大的鞠儿在他的头顶飞动,不管鞠儿落在哪里,他都能迅速地上前,用头顶起。其他人见了,也纷纷上前,围住了那少年,有人挤抗,有人自然保护,但是鞠儿还是被人抢了去。七八个人围住了一个鞠儿,只让那鞠儿在半空中飞扬飘荡,绝不让它落于地上。伊一心中赞叹他们的绝技一至于斯,竟然可以随心所欲地施弄于一个小小的鞠儿。看这些人既相互争夺,又互相保护,几个人犹如一个人一般,知道他们一定有高人指点,不然不可能达到如此的精妙程度。

    正在他沉思之时,突然有人大喝一声,只见那鞠儿晃晃悠悠、飘飘荡荡的飞了过来,伊一刚想也像他们一样用头顶一下,耳中听得有人得意地笑声,心中一动,只见那鞠儿在离他不足三尺处,突然一沉,明显的听到了风声大作,这要是在数年前,他一定上当,说不定还要吃个大亏。如今他已经今非昔比,身体的柔韧、协调性大大增强,反应的灵敏度也远非一般人可比。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的气鼓荡起来,却装作完全没有反应的样子,任由那鞠儿携着大力砸在胸口上。众人耳中听得“磞”的一声,有人心中暗叫:“这小子肯定要吐血了!”众人都定定的看着他,阏氏脸上带着愁容,那些人却是幸灾乐祸的看着他。伊一没有动。那鞠儿也怪了,也是没动,好像粘在了他的胸前。慢慢的鞠儿滑落,他的左膝抬起,鞠儿落在了左膝上,高高的弹起,然后他的右膝抬起,接住了下落的鞠儿。鞠儿在他的双膝上飞动,每一下都是弹起不多不少的五尺高,落下、弹起。弹起、落下,没有任何的花哨动作,也没有任何的多余的动作 ,几个人一开始觉得他不过尔尔,看得越久。却看得众人面面相觑,心中越是不安,这极寻常的人,做的级寻常的动作,他们却知道,伊一的本领不在他们中间任何人之下!要知道,花哨的动作虽然极炫目好看。但最简单、平实的动作,才是最实用的,也是最难做好的。伊一每一下都能使菊儿跳起五尺高,也就是他已经控制住了鞠儿的秉性了,而这只是他第一次接触这只鞠儿,他们却已经熟识了很久了才做到的。他们有点不敢相信、有点不愿相信有人能做的这样。而且还是个他们极看不起的汉人!伊一如此做,也有自己的苦衷,这蹴鞠他本来是极精熟的,只是这么多年没有再玩耍,手脚生疏了。心里没谱,才不得不用最简单的动作来熟悉鞠性。没想到他这一藏拙,却得了宁拙毋巧的精妙法门,使得这些匈奴少年从开始时的鄙夷变作了惊佩。

    阏氏脸上却露出了笑容,这才是她熟悉的那个少年,那个无所不能、无所不会、无所不精的风流潇洒的少年,她的心中挚爱。

    几个人互相使个眼色,慢慢的围了上来,阏氏担心的叫道:“你们不要放肆!”

    伊一一笑:“没事。让他们随意过来吧。”他要存心会会这些匈奴的恶少年,看看他们到底有几斤几两,这些年他做缩头乌龟,不敢张扬憋闷的太久了。

    从狼鹰开始,这些少年没一个是好说话的,都是动辄杀人放火的主儿。伊一见他们围了上来,先护住了鞠儿在胸前,想用后背挡住对方的逼抢。哪知道他护住了前面,背后已经被人重重的打了一下,从力道看,还不像是拳头,而是膝盖狠狠地顶了一下,巨大的力道差点把他击倒,后背已经是火辣辣的疼了。还没等他缓过劲来,已经有人在他的腿上、胳膊上、脖子、脑袋上下手了。阏氏大喊:“你们干什么?怎么可以伤人?”

    有人在笑,有人咕咕哝哝在说着什么,伊一身上却是雨点般落着拳脚。他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行,在长安的时候,少年们蹴鞠也是这么的胡闹,只不过那时有人分享,也有人分担,现在所有的打击都落到了自己一个人的身上了。伊一动了,他胸前的鞠球忽然飘开了,落在一个人的头上,那人突然得到了球,心中一喜,顶着鞠球跑开了,众人一看,跟着他就跑,就忘记了伊一这个对头了。

    伊一舒了一口气,却没有退开,而是也冲了上去,狼鹰看他上前,和另外两个一使眼色,两个人夹住了他,两只胳膊拉着了他一条胳膊,两只脚使劲往他腿上、脚上踩下去。伊一哪能再让他们得手,他的身子游鱼一般,在两人刚刚扑过来时就突然消失了,两人扑了个空,差点自己撞到一起。狼鹰大怒,伸手抓向伊一,他自然也落了空,手中抓住了一个人,急忙看时,却是那个顶着球跑的。那人气急败坏的推开了狼鹰,再看,两个人已经把鞠球抓在手里,正相互争抢。一个人在两人旁边伸出脚轻轻一跳,那鞠球儿飞到了半空中。众人呼喝着等着球儿落下,互相挤着,把别人挤开了。这时阏氏叫道:“各位,听我说一句。”

    众人好像这才想起来她才是主人,才是主角。不再挤抗,任由鞠球落下,狼鹰接住了,拿在手里,众人都看着阏氏。阏氏说:“这样吧,我这里有一匹好马,你们几个也都见到了,都很喜欢。狼鹰,把鞠球儿给我,一会儿我扔出去。你们众人争抢,哪一个得到了,我的那匹马就是他的!怎么样?你们意下如何?”她是见众人一心想要伤害伊一,为了保护他才在急切间想到了这个主意。伊一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狼鹰也知道她的用意,只是没办法挑明了反对,只得再想办法对付伊一了。

    阏氏拿着鞠球,嘻嘻笑道:“我们就在这帐幕里面玩一会吧,不要出去了,引得大伙围观。”也不管众人的意见,把鞠儿扔起,自己跟着跳起,双脚连环踢出,鞠球中脚上飞击到了幕顶。才急速的落下。伊一心中暗惊:这女人的脚法如此的精巧,那么肥硕的身子还能做出如此精巧的动作来!看来不能小瞧了她了。

    连伊一在一起总共九个男子一起追逐着一个球儿,那阏氏脸上的得意溢于言表,笑呵呵的看着一大群男子围着球儿转,其实就是围着她自己转。伊一盯着鞠球。狼鹰就盯着他,看他身子一动,跟着就扑了上去。伊一却没有去接落下的鞠球,而是钻进了人堆里,狼鹰的脚踢中了一个人,那人觉得大腿火辣辣的,急忙低头。裤子已经破了,大腿上鼓起了一块,心头气恼至极,也不管鞠球到了哪里,身子一转,挡在狼鹰前面。手狠狠地打向对方的胸口。狼鹰一笑,闪开了,也挤进了人丛中。众人在下面不停地跳跃,那鞠球儿在人头上不停地弹动。没有一个人能轻易地得到它。狼鹰想要伤人,也有人在暗下其手。不一会儿,有的人身上的衣服就飘开了,几个人干脆脱掉了身上的衣服,赤条条的纠缠到了一起。

    伊一只是在人堆里钻进转出,在这人身上挠一下,在那人身上抓一把,惹得大伙急不可耐。狼鹰急于抓住了伊一,却总是有人不开眼的挡住了去路,使得他的火气越来越大了。那鞠球却只是在众人的头顶跳来跳去的,只要有人敢伸手,就有人在他身上下手,那人就呲牙咧嘴的捂住了身上某一处“哼哼哎呦”叫起来,一边叫,一边在别人身上下手捞回来。狼鹰也不例外的挨了几下。伊一暗笑。

    狼鹰见不是事,低声叫道:“我们贪狼蹴鞠部的人,不要为了一点利益,自己人打了起来,让人笑话!”

    他的几个伙计也都是极精明的,有三个人心中了然,他们的敌人只有一个,就是伊一,几人放慢了脚步,任由鞠球在头上飞,他们不伸手,只是嘴里起劲的喊,“上!”“抓住了!”这下子只有四人争抢了,眼看周围有人在布置包围圈,伊一心中一凛,自己不能中了他们的毒计。他眼角瞄着狼鹰四人站于四角,脚步快速地移动,那四个人却丝毫没有在意,只是争抢着顶起落下的鞠球,不让别人得到。阏氏看着九个男子都褪掉了衣服,光着身子在跑动,兴奋地身上火起,眼睛眯成了缝,脸上红彤彤的,抓耳挠腮,急不可耐,一点没有觉察其中的变故。伊一叹息,看来不能再指望她了,必须自己想办法了。他看着鞠球晃晃悠悠的被人再次顶起,高叫一声:“好鞠儿!”突然按住了一个人,那人猛然觉得肩头一沉,一个人从他身上跳起了,他大怒,在那人还没有离开时抓住了那人的脚,心中大喜,他却不知伊一是故意让他抓住的。狼鹰见了也是大喜过望,叫道:“扔过来!”

    那人一愣,“扔过来?扔哪里?怎么扔?”在他犹豫的当儿,只觉得肩头越来越重了,他的怒气也越来越大,死劲的抓住了人家的脚脖子不放。伊一一笑,另一只脚在那人头上一点,那人只觉得头晕脑胀了,不由得松开了抓住他脚脖子的手,伊一在他倒下之前跳开了,跳到了另一人的肩头。那人明明看到他的伙伴抓住了伊一的脚,却没想到他突然就跳了过来,双手挥动,想要打退了对方,伊一哪里能让他打到,身子在空中竟然又升了一点,就此躲开了那人的挥打,脚就顺利地落到了那人的头顶。那人恼怒异常,双手合拢,死死地抓住了头顶的双脚。却觉得头顶被人重重的踩中,头痛欲裂,不由得放开了手,身子仰后便倒。伊一跟着跳开,另外两人却已经远远地退开了,狼鹰四人围在了跟前,一个个瞪着眼看着他往哪跳。伊一又是一笑,双脚连环踢出,面前两人急忙退开。身后两人上前伸手要抓住他。却突然发现面前没有了人,却听到了身后有人在笑。原来伊一踢人是假,借着踢出之势,却借机到了四人的后面。那两人大惊失色。知道这时对方只要轻轻伸手,就可以伤了他们。阏氏这时叫道:“住手!让你们玩的,怎么突然打了起来?”

    伊一笑了笑,伸手接住了落下的鞠球儿,举到了阏氏面前:“阏氏娘娘,小人侥幸得到了。”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阏氏情意款款的看着他,笑道:“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伸手要接住鞠球,伊一把手中鞠球递到了她的手里。却忽然发觉不对,他的双手被人紧紧地抓住了,手腕疼楚难当。阏氏的眼睛里面没有了款款深情,而是寒冰一样的冷。伊一的心犹如坠入冰窟,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怎么好好的就被人算计了。

    狼鹰几人拍手叫好:“娘娘,还是你精明。”

    一个人从外面缓缓地走进来,他朴拙的样子,相信没有人会把他当成匈奴第一高手的。他到了伊一跟前,在伊一身上点了几下,他的儃中穴、天突穴、长强穴都疼了一下,伊一萎顿地上。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

    呼延季盟笑笑,“你一定觉得奇怪,怎么我在这里出现了?哈,骨屠王是我亲兄弟,他死了,自然他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这是匈奴的规矩。你们汉人是极难理解的。怪只怪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我的弟子。这大帐也是属于我的,你到了这里就是进了龙潭虎穴了。”

    他明白了,为什么狼鹰等人为什么热衷于蹴鞠,他们的技艺是如此的高明。为什么那阏氏死了丈夫。却没有戚容,原来是有人在给她安慰的。他觉得自己这一次输的不冤。

    呼延季盟眼睛扫视四周,狼鹰把伊一的衣服拿了过来,说道:“没有什么东西呀!他藏到哪里了?”

    呼延季盟不死心,把他的衣物翻了个遍,只有几块碎金银,其他却没有任何发现。他也不急,好整以暇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伊一,笑道:“你们把经络图看得比天都大,以为我们外人必然学不到的。刚刚我这几下怎么样?你觉得手法如何?是不是你们汉地的方法?”

    伊一觉得奇怪,呼延季盟一个胡人怎么突然就回了汉人的点穴手法的,他看着对方,知道对方一定不会让他着急的,果然呼延季盟得意的笑道:“你们汉庭把经络图什么的当成了天大的秘密,不愿意流露出来,防备我们外邦得到了。却没想到,只要是有价的东西,都能够买到的。有人就愿意跟我们做生意,把这些好玩意卖给我们,就好像卖铁器、盐一样!那万里长城,也不过是个景致罢了,即阻不住我们匈奴的铁骑,也阻不住金银的流动!哈,你们汉天子恐怕也想不到这些吧。”

    伊一想不明白这些,他也不想明白这些,他只想自己怎么逃出去,现在他只觉得身上越来越难受,那几个被呼延季盟点中的穴道疼痛难忍,这不是正常的穴道反应,心中了然,呼延季盟不知道怎么得了这点穴法门,却不是最高明的手法,只是皮毛。不过这人的内功深厚,仗着内功,用寻常的手法,仍然可以制住人,只是被制住的人就受大罪了。

    想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你得到了点穴手法,怎么还找我干什么?再说了我也不会这么高深的功夫呀!”

    “哼,你也不要这么谦虚了!我已经查到了,当年那什么博圣、什么博侯的死前就跟你在一起的。他们一定留给了你什么东西。不然这些年你在单于庭各个赌场,怎么从来没有输过?”

    伊一这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不得不佩服这小子精明,自己本想隐与人群中,没想到还是让他看出了端倪,不由得敬佩说道:“看来你这匈奴第一高手的名号还不是胡乱得来的!我承认这些年我的确没怎么输过。不过,我怀疑你怎么找到的我?”

    “铖铁旋。”

    “嗯,是他出卖的我!”

    “我可没说什么,都是你们自己的事。”

    伊一如梦初醒,当初就是铖铁旋他们的出现,才导致了博圣、博侯的死,他们几个的出现太是时候了!这些年铖铁旋在单于庭如鱼得水,做得风生水起的,隐然是汉人的骄傲,别的人却非死即伤,到处流浪,为什么?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吗?他一定和匈奴人有什么交易的,不然这一切怎么解释?最近还听说铖铁旋的儿子叫什么铖乙的做了单于庭的都尉,是乌丹太子亲自任命的。这一切都太巧了。他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盛,这个伪君子,出卖同伴的家伙!

    长云雪山暗无边,莽原虎狼直向前;独行荒野歌自伴,迷蒙霞光在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