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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回 彼仙人兮绿之装 慢藏诲盗起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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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流急湍在深谷,仙子绿衣载沉浮;悬崖峭壁如平地,升腾引嘘戏狼虎。

    孔几近跟着绿蛇进了洞,老虎摇着尾巴,看着两人,大舌头舔着大嘴,孔几近虽然知道它不敢咬他,却也是心惊胆寒。绿蛇上前搂住老虎,嘴里不停地发出“吸溜溜”的声响,老虎也是报以几声低吼,像是在交谈,孔几近再次对这个奇异的女子惊叹了。老虎在绿蛇拍了头顶两下后,乖乖的跑了出去,看着老虎纵身跃出山洞,孔几近忍不住说道:“它这么跳下去,不会摔着吗?”

    绿蛇拉着他到了洞口,下面奔流激溅,洪流滚滚,看得他目摇神驰,几乎把持不住,要坠落下去,不敢再看,缩回了头。绿蛇一笑,拉着他的手,说道:“你看仔细山崖上,不要盯着河面看。”孔几近再次探头观看,只见一只黄黑相间的身体在山崖上纵跃自如,正是那只大老虎。他看得是咋舌,摇头,不敢相信。

    孔几近这一次故地重游,开始的时候,心中凄凉,现在到了山洞,心里反而安定下来了,觉得人生也无非如此,起起落落,得意失意。自己再次沦为了一个野女人的奴隶,也无不可,在丁零王庭、在匈奴单于庭、在长安,也无非是个奴隶,不过是名号不同罢了!别人的观感不同罢了!实质有什么分别?自己还不是没有一丁点儿的自由!每天说些言不由衷的话,做些无伤大雅又无可无不可的闲淡事,役心役力的。反而是到了山里,进了山洞,一下子放松了,觉得每天为“女王”陛下摆弄吃的。想尽花样,费尽心思的讨她欢喜,已经不是件痛苦的事,而是休息身心,乐在其中的妙不可言的乐趣了!

    孔几近一天不停地把洞里收藏的食料,用各种方法精心烹制,绿蛇大快朵颐,吃的是容光焕发,她心情大好。也就不再殴打孔几近了。孔几近总是做好了饭菜,托着下巴看着她愉快地吃着,这个时候,是他心情最愉悦的时候了。而在孔几近低着头安心的做事的时候,绿蛇也越来越多的静静地守着他旁边,看着他做事,眼神中有着少见的温存。两人有时候会有刹那的眼神交流,两人也都有意无意的迅速转开了眼睛。对于眼前的女子,孔几近的心里不能没有冲动和激情,只是。他对她的敬畏远远地多于对她的喜爱,少年而慕少艾的心思,他努力的抑住了,不让它有一点点的发生、发展、成长。他不能接受一个在人前随便赤身露体的女人,一个仍然吃人的女人,一个孔武有力,穿山越岭如履平地的女人。

    绿蛇不知道他的心思,她只是觉得这个同他不一样的,被称之为男人的人。不是那么的讨厌。不是那么的令人厌憎,而且不只是不讨厌。反而有那么一点点的可爱,重要的是,这些年来。自从老太婆死了之后,她还没有单独和一个人待过。冬天的时候,是孔几近他们三人,她觉得非常的好玩;结果自己有一天睡着了之后,这些人竟然偷偷地跑了,醒来后一个人也见不到了!她十分的郁闷,钻出山洞,却发现冰河融化了。她觉得前所未有的暴躁,在山间不停地搜寻,打死了两头黑熊、七只狼、五头豹子,一条虎。她在追一条野牛的时候,到了山脚下,闻到了空气中煮熟食物的味道。她骑着老虎闯进了草原,牧人帐幕里面煮肉的香气吸引着她,她掀开了一个个帐幕,却没有吃到当初那么好吃的东西。愤怒在心中滋长,不停地有人触了霉头,只是她已经没有了吃人的胃口,只是把帐幕打得稀烂。渐渐地,她嗅到了熟悉的气味,她知道,她要找的人就在那里等着她!孔几近还以为她多么的神奇,轻易地在大草原上,数十百万人中就找到了他。见到他的那一刻,她有一种喜极而泣的感觉,丢失了很久的玩具,在一个落满灰尘的角落里找到了,那种熟悉的、而又陌生的意外惊喜,使她毫不犹豫的要抓住他,不管旁边有多少人。另外两个也是她想要拿住的,只是那两个有点滑溜,总是躲在人群的后面,使得她失去了兴趣,不想再玩了。

    孔几近想要知道她真实的身世,有意引导她往她的来历上说,可以看出来,她不愿意多说。只是翻覆的说她是老太婆从老虎旁边捡回来的,至于她怎么到的老虎身边,她总是摇头。说的多了,她就开始发怒,孔几近慢慢的在心里描绘了她的身世:她是一个没有来历的,一个碰巧没有被虎豹狼虫吃掉、没有被饥鹰饿雕抓食、没有被寒冷冻死、被流水冲走的婴孩,又碰巧被一只失了幼崽的老虎乳养而活下来,接着被一个盖世奇人收留了。奇人在她原有的天赋异禀的基础上,助她修炼了神功,使得她既有猿猴的轻灵,可以在山崖间纵跃如飞;还有猛虎的刚猛神力,可以轻松地击碎人的头盖;还有悠长的真气,不知疲倦。这个异人能够把她从兽群里解救出来,还能教了她很多的人的知识,使得她初步像个人的样子,真的很不容易的。孔几近觉得那个老太婆恐怕是个极高明的隐者,反正他是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教一个跟着老虎学会了吃人的“虎崽子”说话、吃饭、学会穿衣的!

    想到了这里,他不仅佩服老太婆,简直要给她下跪了,他还隐隐觉得绿蛇实在是太也可怜了!想到“可怜”两字,孔几近心中大为悲悯,他把绿蛇的衣服找出来,其中的很多都已经刮破了,他无法想象她的衣服是那么的多,山洞里面除了存放着很多食物,还有就是山积的各种衣物!那个老太婆肯定是觉得她死了之后,这个孩子太可怜,不知道吃饭穿衣怎么办。才给她准备了这么多。她呢,也不客气,东西多的是,不知道珍惜。就可劲的糟践,一件价值不菲的丝绸衣服,她只管穿着在山崖、丛林中疯,刮烂、割破了,就扔在地上,接着穿新的。孔几近想把她的衣物整理整理,却发现做不到,这个神秘的老太婆不知怎么有这么大的本领,把多的连单于的阏氏都没有的衣物带进了山洞。孔几近放弃了。他觉得这个懵懵懂懂的女孩子,实在谈不上可怜,倒是他自己可怜得很。山洞里面的财富,可以轻易地买下大半个丁零,而这些,却是一个不知道财富为何物的人所有!

    孔几近自怨自艾,神情落寞,绿蛇不知道他有了身世浮沉之感,还以为他没有玩伴,说道:“我们出去玩。”拉着他就走。根本不想他的感受。孔几近被她拉扯着,仿佛飞一般的在山崖上起落,上面是云烟掩映的山峰,不知道还有几百丈高;下方是奔湍的急流,牛马一样大的石头翻滚着就不见了踪影;她的手中抓着的是丝丝缕缕的野生藤蔓,耳中只听得“噼噼啪啪”的断裂声,孔几近不晓得哪一下她的手没有抓紧,或者即使她抓紧了,藤蔓忽然断开了。他们就要被尖利的山石击碎!或者被激流冲入万劫不复之境!但是。孔几近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们平稳的到了谷底河边。孔几近再次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他发现他们踏足的地方离开奔腾的河流还有一段距离,这里竟然是一片比较开阔的河漫滩。抬头看去,上面的洞口只是一个不认真看。几乎看不出的黑点,还被丛生的野藤覆盖了大半。这一个河漫滩,约莫有二三十步方圆,是河流拐弯后形成的,而不论什么人或者什么野兽,如果想要进入这一片河滩地,都必须游过湍急的大河,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而要爬上山崖中间的山洞,也是人力难以做到的这是他上一次所没有发现的,当时来去匆匆,没有心情注意这些。孔几近叹服不已,也确定了,没有人可以在这时候把自己救出去的,自己也逃不出去的。

    一抬头,看到绿蛇跳进了湍急的激流,在水里载浮载沉,脸上是无比的欢愉。孔几近拍拍头,暗骂自己混账!他本来是个挺会玩的人,现在遇到了一个不怎么会玩的人之后,反而自己也呆了,不会玩了!他小心地来到河边,在松软的沙地上挖了一个半人深的坑,坑里面很快聚满了水。他挖开了水坑和河的边界,就坐在一边等着。不一会,水坑里面泛起了浪花,一条二尺多长的大鱼在水坑里面翻腾。孔几近早已削尖了一根木棍,照着大鱼扎下!水里泛起了一缕红色,他挑起了鱼。接着又是一条。

    两人在河边吃着烤鱼,望着远处的太阳隐于山后。孔几近不由得哼唱起了一只曲子:大河奔流兮何漫漫,君子身边静女伴;河边草丛兮兰花香,君子携女兮同赏看;幽女赏花兮扬俏脸,君子采得兮戴发间;这个君子和女伴,一起谑笑兮开心颜;再采芍药兮衬娇颜。大河激荡兮水涣涣,清澈见底兮浪花泛;君子女伴兮在河边,伊人巧笑兮到河岸;清流濯足白玉般,娇容带笑兮真耐看;只有君子兮可以相伴,只有彼幽女兮俏颜;采朵芍药兮伴华颜。

    绿蛇听他哼唱,脸色出奇的平静。孔几近唱了,抬头看到山崖下藤萝上开满了红色的、黄色的小花,走过去摘了几节藤萝,水漉漉的,上面带着几朵花儿,绿蛇静静地看着他,不明所以。孔几近把藤萝弯了,扎成了一个圆圈,戴在绿蛇的头上,正在盛开的花儿伴着正是青春无限的娇颜,孔几近看得痴了。绿蛇一脸的娇羞,她从来不知道娇羞为何物,只是一个青年女子面对着一个青年男子,而自然而然的感觉到的娇羞。两个人一个坐在河边的石头上,一个站在附近,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听着身边大河急速的奔流,天边太阳远远地挂在大河的上流。两人充分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这时,他们听到了老虎的怒吼!

    那一头大虎纵跃而来,一边奔跑,一边发出怒吼,绿蛇眼尖,已经看到了它滴下的血!心中震惊,也是怒叫不已。老虎到了跟前。跪在绿蛇身前,绿蛇上前抱住了它,看到了它张着的大嘴,里面发出了腥臭。嘴角还有血沫流出。绿蛇急了这几天没有见到老虎了,没想到刚刚见到,它就出了状况。她知道老虎不知怎么回事,受了伤,如果不能赶快给它治好,它很可能会饿死的。只是,她干着急,不知道怎么办。孔几近走近了,老虎翻着眼。对他发出了低吼,好像不想让他接近。孔几近笑笑,说道:“大虎,你不要生气。我是来给你看看,说不定可以帮帮你!”老虎仿佛听得懂他的话,不再发火了,绿蛇也有了希冀,看着他,眼里好像在问:“你真的能治好大虎吗?”孔几近对她点点头,说:“我看看。”他胆战心惊的走到老虎的前面。抖索着看老虎的嘴里,它的上颚有一个鼓包,发黑了,周围是红肿一片;下颚是两个。孔几近看着绿蛇,绿蛇肯定的点头,他哆哆嗦嗦的把手伸进了老虎的嘴里,镇定了一下,轻轻地摸到上颚的鼓包,老虎一哆嗦。显然疼极。却强自忍住,没有咬下来。孔几近脸已经白了。急忙缩手出来,头上细汗密布。他再次稳住了心神,对绿蛇说道:“可能是吃东西的时候。被什么尖利之物扎了。不碍事,我可以的。”他让绿蛇稳住老虎,保持着张大嘴的状态,他把小刀在火里烧了,在附近的草丛中找到几味去肿止疼的草药,揉碎了。再次走到老虎身前,强抑住心头的恐惧,双手伸进虎口,眼疾手快,割开了老虎上颚的脓包,老虎一阵急颤。他没有停手,接着把下面的两个脓包也给划开了,黑血流出来,绿蛇眼里已经有了泪花,她是心疼,也是焦急。孔几近用草药擦干了虎口里面的黑血,把干净的草药塞进了伤口,把脏了的草原扔了。一声清脆的响声,随着药团落地而发出,几个亮晶晶的东西在药团里面发着光。

    孔几近心头一震,上前拿起药团,撕开草药,是几枚钢钉!孔几近脸色大变,这种钢钉,是汉地出产的,有不同的汉人接近了这里,这人绝不是丁零王请来的他们中的一个,因为不管是司空文正、还是司徒否英,还是孟平通、曾大眼都没有可能独自进山,也没有这样的钢钉!那么,有这种钢钉,还能伤了老虎的人,本领自是不凡。这个人是敌是友,还不一定,孔几近心中是忧喜不定。绿蛇也已经看到了他手中的钢钉,她没有见过这些东西,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但是知道就是这些亮晶晶的小东西伤了她的大虎,心中气愤,抓住了,随手就要扔进河里。孔几近摇头止住了她,把钢钉小心地包起,收进了怀里,心中电转:从大虎的伤看,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对方不管是什么人,都不会比大虎到的快,恐怕距离这里还很远,一半天还找不到这里,自己两人还是不跟对方照面的好。他看看老虎,在他的药力作用下,已经沉沉睡去,知道老虎已经没有大碍了。突然,他想到了一个问题,急忙把怀里的钢钉拿出,放在鼻子下闻,一股中人欲呕的味道,直冲顶门。他心中大愤,这是用剧毒喂过的钢钉!刚才他没有发现,是因为觉得腥臭气是大虎的伤口发出的。这时候,他隐隐觉得恐怕自己给大虎的药,难以完全奏效。他在心中盘算,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他并没有真正的学过医术,只是随便的浏览过一些药籍,特别是跟野外生存有关的一些可以食用的、有剧毒、大毒的药草,记住了一些。现在,虽然他已经可以断定大虎不仅受伤,而且还中了毒,却无能为力,而且他前所没有的觉得了一种压力,觉得危险降临的巨大的压迫。对方很可能跟着大虎已经到了附近,他前期的判断如果错了,这一次,恐怕就对了!

    孔几近看着归鸦漫天,知道对方有备而来,如果说单打独斗,正面交手绿蛇根本不怕;就怕人家根本就不跟你打,就把你悄悄地收拾了。而如果不想办法,对方一旦得手,自己就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而如果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对人家下手,自己也不是那样的人,于心不忍。他看着绿蛇无忧无虑的样子,心中暗暗忖度,或者对方只是偶然路过。自己多疑了,对方并没有什么恶意?他希望是自己多疑了。因为,他听到了远处隐隐传来的啸声。

    大虎还在沉睡,绿蛇慵懒的伏在大虎的身上。沉静的夜色里,孔几近心情慢慢的也沉静了,是福是祸,只管来吧。

    三个人影出现在眼前的暮色中,一个站在洪波滚滚的大河里,孔几近几乎不能相信还有这样的人,直到那人到了跟前,他才发现对方是站在了一根巨木的上面,顺流而来。但即便如此,也是极为不凡的;一个人更为惊人,却是从空中“飞”过来的,孔几近只见他在山崖上飘飘荡荡的来了,比绿蛇在山崖上攀爬的身形还有潇洒,到了近前,孔几近见到他的身后一条长索垂下,知道他竟然是从上面吊挂下来的;第三人就平实了,他是凫水过来的。孔几近惊心不已,知道这几个人。虽然未必有绿蛇的本领高强,只是出场的气势已经十分惊人了,他们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后着?还有没有援手?自己可是不堪一击的,帮不了绿蛇什么忙的。

    绿蛇睁开了眼,看着几人,有点不明白。大虎也已经醒来,看着来客,发出了怒吼,好像见到了仇人。不过怒吼中。还伴着怯意。孔几近了然,就是这几人伤了大虎的。

    孔几近对着几人拱手。笑道:“几位雅客光临,兄弟这厢有礼了!”几个人看孔几近年纪轻轻的,绿蛇也是一个弱女子。心中诧异,他们没想到两个极其年轻的少年在这深山中,身边还有老虎相伴,不知对方深浅,几人互相看看,勉强对孔几近笑了笑。三人中,踏着巨木顺流而来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人,穿着草原上常见的皮袍,脸上是刀刻一般的皱纹,长长的胡须,垂到了小腹;从天而降的是个年纪稍微小点的没有胡子,实际是孔几近判断不出他的年龄,此人身上穿的是汉地的儒巾,葛布袍子;那个凫水过来的,一身的渔家短打,浑身肌肉贲凸,短须戟张。

    儒生看着孔几近,说:“你是个汉人?”孔几近点点头。

    “怎么到了这里?”大胡子问道。

    孔几近暗气:这些人,怎么没有一点礼貌!忍气说道:“我是流落到了这里的。”那人“哦”了一声,不再理他,三人的目光全部落到绿蛇的身上,儒生眼睛里是一种欣赏的模样,只是嘴角流露出邪笑;大胡子好像是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眼睛带着杀气;短须的却是已经露出了急色像,如果眼睛可以脱人衣服的,他一见把绿蛇的衣服脱光了几次了。孔几近气恼非常,却又无可奈何。绿蛇却是无动于衷,对于别人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孔几近硬着头皮说道:“不知三位夤夜至此,有何贵干?”

    三人不理他,大虎这时候却是怒吼连连,绿蛇从大虎的怒吼声中,听出了它对眼前三人的愤怒和恐惧,知道是三人伤了它,站了起来,手中的鞭子已经击出!这一次绿蛇出手,跟以往大为不同,孔几近见到她几次出手,都是玩闹一般,虽然打得他浑身青紫,却没有大碍。这一次,他看出了绿蛇的愤怒,鞭子挟着风声,霹雳一般的挥出,分别击向三人。三人见了她的气势,竟然没人敢接招,他们也来不及接招。大胡子和儒生急退,渔人身上已经被打中,一阵爆响过后,鞭子竟然断成了几截!这个渔人看起来貌不惊人,却有着非常的艺业,竟然在挨了一鞭子之后,用身上滚荡的内劲把绿蛇的鞭子震断了!绿蛇一愣神,那边两人已然喝彩:“老三的内力又精进了!”言语中带着欣羡。渔人大吼一声,双脚蹬地,双手成拳,整个身子旋转着冲向了绿蛇。绿蛇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怪异的打法,她也很少跟人近身打斗的。她手里剩下的半截鞭子,还有四尺长短,再次挥出,打向渔人老三的头顶,竟然是头顶的百会穴。那两人见她认穴奇准,力道奇大,大惊,急叫:“老三留意!”那老三看起来浑得很,实际分得清轻重,听到了鞭子的风声,已经一个急转,双脚急速落地,鞭子还是跟着到了头顶,儒生手中一个物件飞出。打向鞭杆,绿蛇一震,不及攻击渔人,先打落了来袭的东西。“叮”的一声响,儒生的暗器落在地上,亮晶晶的在月光下,闪着荧光。

    绿蛇大怒,飞身扑向儒生,儒生手里已经有了一柄长剑,纵声长啸,迎着绿蛇打了起来。他的剑泛着绿莹莹的光,竟是削铁如泥的神兵!他一心想要一剑削断了绿蛇的鞭杆。制住绿蛇,谁知道绿蛇的鞭杆竟然完全不惧他的宝剑,金铁交鸣中,儒生浑身大震,既没有削断了绿蛇的鞭杆,反而自己的胳膊、手腕被震得酸麻!他心头震恐,没想到这个小小年纪的女子,竟然有如此骄人的臂力。

    孔几近看的心惊,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伸手捏住了他的脖子。捏的他出不来气,眼睛暴突,恍恍惚惚听得有人大笑:“还不放下武器投降!女娃儿,你看看这是什么?”绿蛇看到大胡子单手捏住孔几近的脖子,惊怒交加,舍了儒生,向大胡子扑来,大胡子大笑着提起了孔几近,挥向绿蛇。绿蛇怕伤了孔几近。一个急停,嘴里发出怒吼。却已经不敢上前了。大胡子得意了,他没想到孔几近一点武功都没有,自己轻易地就得了手。大胡子笑道:“两个不知羞耻的狗男女,苟合在一起,想要在深山中过神仙日子。哈哈,被老子们撞破了,还敢反抗!丢了你的鞭子!”绿蛇不知道他前面说的什么,“丢了鞭子”这一句听明白了,只得丢了鞭子。孔几近心中却是感动的快要哭出来了。他没想到绿蛇为了他会放弃抵抗,甚至丢了武器。

    儒生上前拾起了鞭子,挥起鞭子打在绿蛇的身上,绿蛇一动没动。鞭子雨点一般落在她的身上,绿蛇瞪着满是怒火的眼,看着鞭子飞起、落下,眼睛竟然眨都不眨一下。儒生没想到她如此凶悍,心中有点发毛,不过他也是一个极为残忍的人,鞭子更加凶狠的打下。渔人叫道:“老二!不要毁了她的脸,那样就不好玩了!”大虎看到绿蛇被人欺辱,怒吼着扑向儒生,渔人已经挥拳挡住了它的去路,虎受伤还没好,一个扑身,那渔人不躲不闪,也是纵身扑出,头顶住了老虎的下颏,双手抓住了老虎的两个前爪,双脚缠住了老虎的后半边身子,生生的把一个大老虎扭翻在地!一人一虎在地上翻滚着,绿蛇一边挨打,一边看着孔几近和老虎被人制住,口中发出痛苦的嘶吼。她的吼声引起了老虎的吼声,一人一虎的怒吼相和,山谷中传来了很大的回声,仿佛有越来越多的人、虎在发出怒吼,山崖上的藤蔓、树叶在吼声中“簌簌”抖动,吼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儒生和大胡子、渔人听得心惊胆战起来,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何心中惴惴不安了。

    他们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老虎的吼叫,显然不是一两只,还伴着狼群、豹子、黑熊的吼声,杂沓的兽群的奔跑声。儒生停下来,惊恐的看着远处的丛莽,渔人已然放开了大虎,逃到一边,三人慢慢的聚在一起,夜色丛莽中发出的异常响动,给了他们心里巨大的压迫,他们不知道他们恐惧什么。大胡子放松了捏住孔几近的手,孔几近早就放弃了挣扎,这时候痛快的喘着气。大胡子觉得身上凉凉的,有东西在身上爬的感觉,他惊恐万分,偷眼看去,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了一条蛇,在对他吐着舌头。他大叫一声,急速的挥手甩开了蛇,也把孔几近摔了出去,但是一条蛇摔了,身上还有无数的蛇在爬来爬去,有的已经在他身上咬了几口。那边儒生和渔人也没有幸免,最先攻击他们的竟然是无声无息的爬虫!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把身上的蛇赶开,大胡子把身上带的蛇药给了两人,三人吃了药,心里稍安。然后他们听到了大群猛兽呼吸的声音,夜色中,黑影幢幢,腥臊气混着血腥气钻入了鼻孔。第一波攻击来了,几头狼扑来,大胡子和渔人都取出了武器,大胡子是一把缠在腰间的软索,渔人的是一条渔网。三人各显其能,渔人网住了两头狼,儒生出手切开了一头狼的身子,大胡子的软索挥出,两头狼飞出,落在外面的兽群里,瞬息间,就被撕吃了!血污、碎皮毛飞扬在空中。狼群还在不停的进攻着,几只虎豹怒吼着助威,两只高大的黑熊晃晃悠悠的推开了群狼,冲进了战团。三人心头哇凉,只得强打精神,凝神应敌。渔人的渔网和大胡子的软索分别网住、缠住了一头熊,只是他们的网和软索虽然是精心编织的,黑熊撕不破,却也不能止住黑熊一步步靠近他们。这时候,儒生手里的宝剑不停地刺中了被困住的黑熊,黑熊发出了惨吼。儒生突然觉得自己的脚疼了一下,接着腿被什么东西咬了几口,低头看去,两个小小的黑影在下半身不停地穿梭,他恐怖极了,手里的剑想要拦击,怎奈小东西灵活之极,他的剑好几次差一点刺中自己的腿。渔人大叫一声,向半空跳起,他的裆部洒出了一蓬血雾,一个精灵一般的黑影在半空中翻滚着落下来。大胡子只觉得脸上一阵阵的发紧,他恐惧的发现,自己留存了大半辈子的引以为傲的美髯,被什么东西一根根的拽掉了!两只熊终于挣脱开自己的大掌,厚厚的击在儒生的脸上,大胡子的后背上也挨了一下。儒生的脸成了稀巴烂,大胡子扑倒地上,两个人被大大小小的兽类趴满了。那边渔人也落进了兽群里,传出了瘆人的惨呼,一蓬蓬的血雨,碎肉乱飞。

    刚强只恨别人弱,纵横八荒猛搜罗;一日遇上刚猛汉,半生风光进水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