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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节 你不道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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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一路听着自己的脚步声走进了读书园的长廊,师洋和王语倩早就站起来迎接我们了。我和超颖紧走了几步,到了她们面前,我偷偷打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又很快对师洋低声说:

    “坐在长椅上,别起来!记住我的话,盯住他的眼睛。”

    师洋赶紧坐到了长椅上,我和王语倩、超颖交换了一下眼色,分别站在了师洋的两边,看着走过来的赵东旭。

    虽然深冬的夜浓郁厚重,而月光也如薄纱般轻盈无力,可是校园里的每一座楼都像是一颗燃烧的星球,从每一扇窗口向外喷射着耀眼的光芒,将整个校园都笼罩在了光影里,长廊的这端靠近实验楼,敌我双方站在明亮的灯光里,都将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赵东旭皱着眉头,神情阴郁,他的目光迅速掠过师洋,未露半点惊讶之色,只是面部表情变得更加僵硬,却并不失态,看来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好小子,总算没让我小瞧你!

    我迅速低头扫了一眼师洋,这丫头果然依照我的话,瞪着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赵东旭,哈哈,好姐们,一定要加油哦!可是,我突然发现师洋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却在不住地颤抖,那颤抖好像还在加剧、蔓延。

    坏了,坏了,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如果这丫头在赵东旭面前全身抖如筛糠,最后连牙齿都要打起架来,那可就前功尽弃、一败涂地了!

    我马上往师洋身边挪了挪,亲密地将一只手搭在师洋的肩上,果然她的身体也在微微抖动了,我的手暗暗使力,用“九阴白骨爪”狠狠地抓住了师洋的肩头,师洋的颤抖迅速开始减退,很快就感觉不到了,我的心一下放下了。

    这一切都是在目光之外悄然进行的,赵东旭已经站在了我们的对面、另一侧的长椅前,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目光在我们几个人脸上游走,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想以静制动、后发制人?哼哼!很好!那就让我们先较量一下这杀人不眨眼的目光吧!

    超颖、师洋和王语倩受了我的意会、言传,都跟我一样用锋利的目光疯狂地向赵东旭扫射着,直到看见赵东旭的目光开始躲闪,我才慢慢地开口道:

    “师兄,你没有话要说吗?”

    赵东旭的目光转向我,说:

    “说什么?”

    好!很好!装疯卖傻是不是?那就是摆明了要抵抗到底喽?好,那我就帮你撕掉这张假面具!我说:

    “你不应该向师洋认错道歉吗?”

    “我没有错,认什么错?我拒绝她的告白有错吗?”

    赵东旭的话一出口,我心中的那团怒火就腾地燃烧了起来,太过分了!如此无视别人的感情,也太令人心寒了!我隐忍着,用嘲弄的口吻说道:

    “没有,你拒绝得很好!太好了!不但没有错,师洋和我们都非常感激你,谢谢你拒绝了师洋,让她的未来可以一片光明。”

    赵东旭的脸红一下、白一下,狠狠地跟我对视着,如果目光是剑的话,我们已经将对方砍得遍体鳞伤,绝无生还的可能了!

    我的余光里,三个姐妹一起转头看我,我当然知道那目光里的是什么!

    赵东旭终于镇定了心绪,开口道:

    “那不是很好!那我就更没有什么错需要道歉了!”

    “当然有了,你的错就是利用了师洋去达到你的目的。”

    “哼哼!可笑!我有什么目的?”

    赵东旭冷笑了两声,脸上的表情实在难以形容。身边的超颖气愤地说:

    “你这是在装无辜吗?那你的表演也烂、太可笑了!你的目的,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你想赖就能赖掉吗?”

    一丝恼怒从赵东旭的脸上拂过,他瞪着超颖说:

    “那你告诉我,我有什么目的?”

    “你的目的就是在其他女生面前炫耀自己,满足你的虚荣心。”

    “我炫耀什么啦?”

    “你炫耀有女生向你告白呀!”

    “这用得着炫耀吗?本来就是啊!”

    “你混蛋······”

    超颖被赵东旭气得满面通红,赵东旭的脸上倒似挂上了一缕嘲笑,我一把抓住超颖的胳膊,打断她越来越激动的争吵,冷冷地跟赵东旭说:

    “师兄,有意思吗?你这么睁着眼睛耍无赖,你不觉得自己很幼稚吗?”

    “我怎么耍无赖了?是你们在无理取闹!”

    “师兄,你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不是也有一只正义的手在狠狠地抽自己耳光啊!我相信师兄不会卑鄙无耻到连这么一点点正义都没有了吧?”

    “梁馨媛,你不要太嚣张了!”

    赵东旭突然恼羞成怒,向我一声大吼。这混蛋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这是为师洋讨回公道,也是在给这个家伙改过的机会,没想到抓到面前的赵东旭不可理喻到了极点,让师洋再一次被他羞辱,真是天地不容!我满腔的怒火真恨不得冲上去跟他拼个你死我活,不等赵东旭的吼声落地,我猛吸一口丹田气,冲着这个无耻小人咆哮道:

    “赵东旭,我叫你一声师兄,是为了师洋给你的面子,你敢做不敢担当算什么男生?面对向自己告白的人没有感恩之心,你还是人吗?轻视、侮辱喜欢自己的人,你很快乐吗?伤害了别人,拒不认错道歉,你觉得很满足吗?做了错事,还厚颜无耻地狡辩抵赖,你觉得很光荣吗?活得没有品格,没有德行,你很幸福吗?别让我们瞧不起你,别让师洋因为喜欢过你而觉得悲哀!”

    “哇——”

    师洋到底还是大哭了出来,此时我愤怒的情绪已经无法控制了,我冲着师洋大吼道:

    “不许哭!我告诉你了,不许在这个混蛋面前哭!”

    师洋扭身一把抱住了我的腰,把头又埋在了我的羽绒服里继续嚎啕,王语倩拍着师洋的背,向赵东旭大声骂道:

    “你就是个无耻的混蛋!混蛋!”

    超颖也哭了起来,边哭边声嘶力竭地骂赵东旭:

    “师洋瞎了眼睛会喜欢上你这个混蛋,你根本不配,不配!”

    赵东旭惊愕地看着眼前突然爆发的这一切,一声不吭。

    听着姐妹们的哭声,我心里满是失落和绝望,我瞪着血红的眼睛向赵东旭声色俱厉、一字一顿地说:

    “你现在的心情快乐吗?坦然吗?可是我相信你不会快乐,也不能坦然,永远都不能!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只修炼了人形,没有修炼好人心!知道怎么做人吗?没人教你我教你,做人就要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知道怎么做一个快乐的人吗?我告诉你,只有问心无愧才能快乐!知道怎么做男生吗?我教给你,男生就要坦坦荡荡、敢于承担!如果你今天坚持不道歉,好,你现在就可以走了,师姐,赵东旭师姐!从今以后,就算有一天你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来负荆请罪,师洋也不会稀罕,更不会原谅你!”

    我把“师姐”两个字叫得尤其突出,赵东旭居然没有接话,他呆呆地看着我们,眼睛里一片茫然。

    我突然有些头晕目眩,不知是我的长篇大论喊得太过用力,还是被这家伙气得血压超高,我竟然觉得筋疲力尽,双腿也绵软无力了,那天在食堂跟两个丫头打架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真累呀!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要用这冬夜冰冷的空气把胸口那团火带走!

    赵东旭一直沉默不语,目光随着头慢慢、慢慢往下低,不知看向了哪里。

    师洋还抱在我腰上抽泣,这一下一下的抽泣声让孤独的夜更加凄凉,让这寂寞的寒冬更加伤感、哀怨!我不知道两边的超颖和王语倩都在干嘛,我现在已经累得连余光都消失了。

    好想结束这一切啊!等得时间已经够长了,快点结束吧!我用最后一点力气对赵东旭说:

    “你走吧,如果不想道歉就走吧,现在就走!”

    赵东旭一动不动,好像没听见一般。

    夜好静啊!静得让人好想沉沉地睡去,不看,不听,不想!

    一边的王语倩突然大声喝道:

    “你没有听见吗?不想道歉就马上走!”

    超颖也发泄似的吼着:

    “快点走,我们再也不想看见你了,快走!快走!”

    突然,赵东旭猛地抬起了头,冲着师洋,很快地说道:

    “对不起,宋师洋,对不起!伤害了你的感情,对不起!我向你道歉,真心地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他说完转身快步走了,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赵东旭就走出了读书园。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居然不确定是真是假,我僵立在那里,呆呆地、茫然地看着前方,眼里却空无一物,一切都还是沉甸甸的,空气,心,还有身体!

    “馨媛,馨媛,你怎么啦?”

    旁边的超颖摇晃着我的胳膊,师洋也放开了抱着我的双手,仰头望着我哽咽着问:

    “馨媛,你怎么啦?”

    “梁馨媛,你发什么愣啊?”

    王语倩站到了我面前,皱着眉头看着我。怎么每个人的声音里都透着失落和悲伤?没有胜利的喜悦,没有解脱的释然,只有失落和悲伤!我无力地坐在了长椅上,把头靠在师洋的肩上,说:

    “好累啊!让我睡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