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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只剩下上官芊和柳大娘,气氛有些压抑。
上官芊复又撑起伞:“娘,我去永乐寺一趟…”
“好吗?”她垂着眼,长而卷翘的睫毛微眨。
柳大娘沉默了半晌,吐出两个字:“去吧!”
上官芊像得了特赦令似的,开心的出了门。
永乐寺依旧香火繁盛,长长的阶梯上,满是祈福的善男信女。
上官芊撑着伞,在阶梯上慢慢行走。
清冷,孤寂。
冬日里的山,显得异常萧条。
却依旧有十人高的翠竹,长在阶梯两侧,飘着幽香,绿的正葱郁。
上官芊进了大殿,收起伞。
她燃三支檀香,插入炉中。
静静叩拜。
“我该求些什么呢?”她低语。
她是一介魂魄,出了黄泉,便是造下了孽。
佛祖,不会原谅她的吧!
又怎么会理睬她心中所求?
她跪了半晌,默默起身。
“佛祖,我是不是,不应该留下?”
落寞的看一眼大佛,神情凄婉。
这时,却听见了与寂静佛堂极不相称的声音。
“呲——呲——”
上官芊回头看去,竟是了尘在扫地。
“大师?”她疑惑的说道,“怎么这种事,需要你做吗?”
了尘停下手中的活,微微合掌。
“施主。”
上官芊浅浅福身:“大师有礼了。”
直起身子,依旧不解:“大师,这种粗活,也要你做吗?”
了尘微微一笑:“老衲不过闲来无事,度日罢了!”
上官芊越加疑惑了:“不对呀!还半个月就过年了,寺里应该很忙的,大师怎么会这么空呢?”
了尘呵呵一笑:“施主不也很空吗?双身之人,应当好好养胎才对,怎么也到处跑,做起这令人费解的事呢?”
上官芊一时没听懂他的意思。
“双身之人?大师,什么意思?”
了尘并不答话,只是笑意越发深了。
拿起扫帚,继续专心致志的扫地。
上官芊却忽然明白了。
“大师!”她激动的抚上自己的小腹,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你是说,我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是吗?”
了尘放下扫帚,重重点了点头。
“当然。”
上官芊喜极而泣。
“可是,怎么可能呢?我,我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呢!我是…”
她忽然顿住了。
了尘并不知道她是一介魂魄呀!
心中的喜悦荡然无存。
“了尘大师,你,是不是看错了…”
了尘摇摇头:“施主,你的身份,我一早便知道了!”
上官芊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微愣。
“大师,你竟然,知道吗?”
了尘轻轻点头:“施主,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上官芊不自信的说道:“可是,你知道,我是一介魂魄,魂魄怎么会有孩子呢?”
了尘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佛曰:众生平等,既是平等,施主自然也有孕育孩儿的权利。”
上官芊不禁对佛祖油然起敬。
众生平等…
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一介魂魄却能自由出入佛堂,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她慈爱的抚上自己的小腹,这里,竟然有了相公的骨肉了呢!
一扫连日来的劳累、心酸,她的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
了尘见她沉浸在幸福中不能自拔,便也不打扰她,拿着扫帚,暗自离开。
“怎么办?怀孕了呢!”上官芊暗自偷笑。
虽然不停的说着怎么办,却听不出一丝着急惆怅。
“啊,对了,相公!”她一时得意忘形,竟把柳长卿抛在了脑后。
“若是相公知道的话,该有多高兴呀!”
她掩饰不住喜悦与激动,撑起青竹伞,急急往家里赶。
走的急了,怕孩子有个闪失;
走的慢了,又怕柳长卿晚知道一分。
她的心,矛盾之极。
一路纠结,满含喜悦,回到了家中。
“娘,我回来了!”喜悦冲昏了头脑,竟然忘了柳大娘对她是有成见的。
她见无人应答,便收了伞,径直走进了屋。
“娘,我…”嘴角的笑意在看见一个清秀的姑娘之后,凝住了。
这个姑娘是谁?
来的真是不巧。
还想跟娘说一下自己怀孕的事呢!
柳大娘正与那姑娘相谈甚欢,看见上官芊回来,哼哼唧唧的说了一声:“怎么那么慢?”
上官芊的心,一路凉到底。
“娘。这位姑娘是…”
那姑娘红着脸低下头:“你是柳大哥的妹妹吧?大娘跟我提起过。”
柳大哥的妹妹…
上官芊一时羞愤难忍…
那姑娘见上官芊穿的甚为飘逸单薄,不禁关心地说道:“你怎么穿这么少呢?不冷吗?”
不过,这柳大哥的妹妹,长的真是闭月羞花呢!
气质出尘,身形飘逸。
“我…”上官芊抓着青竹伞的手微微颤抖,美丽的桃花眼满含愤怒。
柳大娘冷冷说道:“她习惯了。”
那姑娘娇羞看了一眼柳大娘,说道:“大娘,柳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柳大娘笑着回道:“大概晚上就能回来了,要不,你在这儿吃晚饭吧!吃过晚饭,他大概就到了!”
她又颇具深意的看了一眼上官芊,对那姑娘说道:“要是他没那么快回来的话,你住这里也没事!”
上官芊颤抖着身子,死死握住伞柄。
住一晚,那就意味着告诉别人,这姑娘已经是相公的人了。
那姑娘含羞说道:“大娘,这样…不好吧!”
柳大娘笑着说道:“没事的,你迟早都要跟长卿成亲,住在这儿,不过是培养点儿感情罢了。”
那姑娘显然也很想见见柳长卿,半推半就的应了下来。
上官芊再也忍不住了,她装作沉着镇定的将青竹伞倚在墙边。
背对着柳大娘和那位姑娘,早已泪如雨下。
手指轻滑过腹部,恍然想起了怀孕的事。
刚想开口跟柳大娘说,却又忽然响起了那姑娘的话。
“你是柳大哥的妹妹吧?”
娘说她是相公的妹妹,哪里能怀孕呢?
这说出来是家丑呀!
并且,娘这样不待见她,说不定不会要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是她和相公的,她绝对不会让他有任何闪失。
打定主意,她装作若无其事的进了卧房,没有提起怀孕的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