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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海，依旧是那一片柔情的水乡。
即使冬日，也婉约的那样令人心动，静谧的让人心醉。
乘着乌篷船，静听流水潺潺。
两岸烛火明灭，映衬长夜清寂。
“船家，就在前面那相思桥靠岸吧！”柳长卿围着小火炉，呵着暖气说道。
长长竹篙在水中撑行，伴随着轻语的哗哗流水声。
相思桥，度相思。
柳长卿与上官芊上了岸，同祁玉庭道别。
“祁兄，我们就此别过了！”
祁玉庭裹着狐皮氅，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他露着脑袋，轻轻点头：“行，我知道了，天太冷了，赶明儿咱去喝酒！”
柳长卿不以为然的笑笑，没当回事儿。
夜色中的乌篷船，渐渐行远，身后荡开一波一波的水纹，在月色下闪着鳞光。
不多时，柳长卿便赶到了家。
“娘？”柳长卿轻叩门扉，未敢大声叫喊。
夜，越发寂静了。
上官芊看着月光下萧条的村庄，心中竟有些许惆怅。
“吱嘎——”柳大娘开了门。
“长卿？”她惊喜的看着门外的儿子，“你怎么回来了？”
“娘…”上官芊站在不远处，怯懦的叫了一声。
柳大娘脸上的惊喜荡然无存，她冷冷说道：“你怎么也来了…”
她责怪的看了一眼柳长卿，柳长卿微微一笑，揽过上官芊。
“娘，儿子媳妇儿回家，你怎么这么冷淡？”
也不管柳大娘脸色难看，径直拉着上官芊进了屋。
柳大娘重重合上门，阴沉着一张脸。
上官芊偷偷抬头看了柳长卿一眼，心里颇觉歉疚。
柳长卿却低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在她耳边轻声说：“没事。”
上官芊低眉，掩下几许愁意。
柳大娘走过来：“长卿啊，你吃过晚饭没有？”
柳长卿摇摇头：“没呢！”
柳大娘白了他们一眼，转身去厨房拿晚饭。
很简单的饭菜，咸菜白粥，外加点儿老笋炒肉。
拿来两只碗摆在柳长卿面前：“自己盛！”
那气鼓鼓的样子，活像是看见了杀父仇人一般。
上官芊咬着唇，低着头不敢说话。
柳长卿倒不介意，他给上官芊舀了碗白粥，柔声说道：“吃吧！”
上官芊看看他，生硬的扯出些笑意。
柳大娘在他们对面坐下，口气不善的说道：“长卿啊，前些日子顾媒婆来提了一门亲，你明天去看看吧！”
上官芊一听，抓着筷子的手蓦然一顿。
她低着头，眼中聚满了泪水。
柳长卿责怪的看一眼柳大娘：“娘，我不是已经有芊芊了吗？”
柳大娘气哼哼说道：“又没成亲！况且，你也不小了，该生个孩子了！她能生孩子吗？”
上官芊的泪滴答滴答落在桌上，不说话。
柳长卿恼了：“娘，我一回家你就给我摆这么大的谱，以后，我还是别回来好了！”
柳大娘气的不轻：“你，你，长卿，你从小儿就没回过一句嘴，今儿竟然为了这个女人跟我顶嘴？”
她重重捶在桌上，站起身说道：“我看你是被她鬼迷心窍了，连道德礼仪都不知道为何物！”
上官芊被吓的浑身一抖，许久，她开口说道：“娘，你别生气…”
“你闭嘴！”柳大娘指着她的鼻尖骂道，“死了就死了罢，非要来缠着长卿，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柳长卿将上官芊护在怀中：“娘，你别这样，芊芊知书达理，通晓礼义，不是什么居心叵测的人。”
柳大娘踢开板凳，走进卧房。
边走边说：“明天你就去看看那姑娘，我可是中意的很，要是你不去，别怪我翻脸！”
她重重关上门，巨大的声响差点震断了房梁。
上官芊再也忍不住了，伏在柳长卿的胸膛中哭个不停。
柳长卿伸出手为她拍背顺气：“芊芊，别哭了…”
他心中也难过的很。
娘，你初见芊芊的时候，不是很喜欢她的吗？
仅仅因为她是一介魂魄，你的态度，竟然可以转变的这么大，这么快。
第二天一早，柳长卿与上官芊起身吃早饭。
“大哥，嫂嫂，你们早啊！”柳长君坐在桌旁，向他们打招呼。
上官芊吟吟一笑：“长君，你也早！”
柳大娘一掌拍上柳长君的脑门：“谁是你嫂子！你嫂子还没来呢！”
柳长君闷闷不乐的扁了扁嘴，低头喝粥，不敢回话。
上官芊听柳大娘这么一说，一早的好心情顿时跑了个精光。
她与柳长卿相视一眼，无奈苦笑。
柳长卿摇摇头，为她拉开板凳：“芊芊，坐！”
柳大娘闷闷的哼了一声，整个房间的气氛，有些压抑。
吃过早饭，柳长卿与上官芊准备出门。
与其呆在家里看婆媳大战，还不如带上官芊去县衙会会祁玉庭，过些清净日子。
恰好祁玉庭临别时也关照了他们去喝酒。
柳长卿撑起青竹伞：“芊芊，走吧！”
上官芊躲进伞下：“好！”
“长卿——”柳大娘意味深长的唤了一声。
柳长卿回过头：“娘，怎么了？”
柳大娘语气甚是不善：“你们要去哪儿？”
柳长卿闷闷的说道：“昨儿晚上跟祁县令家的三公子约了一起喝酒，现在过去。”
“你跟兄弟朋友喝酒，带上她做什么？”柳大娘质问道，“女人家应该在家呆着绣绣花，做做鞋样子，整天跟着男人喝酒游玩，成何体统？”
“况且，我今天没空送长君读书，你送去吧！”
“娘！”柳长君不满的大叫，“你是不是又想去看顾媒婆给大哥找的媳妇儿？”
她已经为了这件事，两次延误他上学的时间了。
柳大娘狠狠瞪他一眼：“不许说话！”
柳长君闭上嘴，专心致志的收拾书本。
“长卿？”柳大娘又唤了一声，“你送长君去读书吧！”
上官芊看他一眼，接过他手中的青竹伞。
“相公，我还是呆在家中好了，你送送长君吧！”
柳长卿的脸色有些为难。
“芊芊，我怕…”
上官芊轻轻摇头：“相公，不会有事的。娘不是要出去吗？不会有事的。”
柳大娘等的不耐烦了：“快点长卿，长君要迟到了！”
不由分说把柳长君拽到了他大哥面前，塞进了柳长卿怀中。
“好吧！”柳长卿拉着他，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