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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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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脏……在姐姐那里,姐姐还给我吗。”可可娅注视着温茜,眼睛里什么都没有。语气平板得就像只是单纯的问句,就连末尾的语调都是直的。

    “……”温茜愣了一下,“可可娅在跟姐姐开玩笑吗?”跟可可娅对视着,温茜掩饰不住眼底的黑色1情绪。

    她想让自己死吗?!

    可可娅沉默了片刻,偏头,“……是姐姐早就想杀了我吧,真可惜,姐姐不可以这么做,因为没有我,姐姐一个人会死在这里的。”

    可可娅静静看着温茜,可可娅的脸不能变化出太多的表情,始终都带着机械似的僵硬。

    “呵……是又怎样呢?!可可娅,我不准你用那双让人烦躁的眼睛盯着我!”温茜忽然发出尖锐的控诉,表情渐渐狰狞,看着可可娅的目光阴翳、森冷。

    ——越来越让人厌烦,甚至到了没办法忍受的地步。总是,心脏、心脏……为什么即使是这种身体她还能继续活着!如果可可娅拥有的能力是她就完美了吧!

    可可娅没有回答,垂下眼,走到温茜身边,提起温茜脚边的木桶,“……把它放在家里,会变臭的。”

    没看温茜,可可娅提着木桶走了出去。

    温茜看着可可娅的举动,忍不住冷嗤,总是摆弄这些肮脏的东西,真恶心。

    ……

    可可娅提着木桶绕到屋后面、有了一段距离的一块荒地。

    有一群群黑色的矮小鸟影停留覆盖着这片荒地,银灰色的月光下,它们猩红色的眼睛格外惊悚,低着头,它们挤在一起,忙碌的用长而尖锐的喙啄着那些……草草掩埋着的,死人……

    矮鹫鹰,食肉、凶狠、群居。

    那些露出来的身体,四肢扭曲各异,还有一些就像垃圾堆在一堆,是完全没有掩埋的,大多已经被那些矮鹫鹰啄净肌肉,森森白骨完全暴露着。

    可可娅走近,惊飞了一部分矮鹫鹰,她拖出其中一具尸体,他的两条腿还挂着零星血肉,上身被啄出两个洞,可可娅能看见他的肋骨和里面血肉模糊的一团,可可娅盯着他的胸口片刻,然后伸手硬生生挖开了一个窟窿,看见了里面还完好的心脏。

    可可娅把木桶里面的心脏拿出来放进去,“……再送给你一个,可可娅连一个都没有。”

    看着狰狞的尸体,可可娅露出些许失神。

    ……

    矮鹫鹰转动脑袋,猩红的眼睛注视着可可娅步伐呆板的背影,看见打扰它进食的人离开,矮鹫鹰从斜砍着插1进地面的巨斧上飞下来,挤进乌黑的矮鹫鹰群中继续进食……

    气势威猛的巨斧在月光下、寂静的靠在它曾经的主人尸体旁,锋利的斧面,它主人曾经无比引以为豪的佣兵团荣耀徽章,仿佛也被这冷寂银辉镀上一层哀色……

    再也不会有人握住它,尽情战斗。

    它的存在,就像英雄最后的悲歌。

    &&&

    夜已经深了,四周寂静,耳边是不知道从多辽远的地方隐约传来的、也无法分辨根本的细细声音。

    埃希躺在床上无论怎么闭着眼催眠自己,都无法入睡。

    再次翻了个身,埃希仰躺着。放缓呼吸,偏头,埃希看着了尼安安好沉睡的脸,舒缓的眉眼在并不是那么明亮的视线中,很漂亮柔和,柔软的黑发搭在脸颊上,他还依旧是个很稚气的少年。

    想起尼安对可可娅的敌意,埃希嘴角不禁扬起微小的弧度。缺乏安全感,害怕被分走关注和喜爱,古怪的占有欲。

    毕竟,才十四岁。

    想起今天遇到的可可娅……

    可可娅在小说中是个路人配角,光系元素亲和力强大到罕见,虽然光系元素没有攻击力,但它有着绝佳的防御能力,还有着强悍的治疗能力。小说中,可可娅就为尼安治疗过。

    关于可可娅没有心脏的机械身体……这必须牵扯到可可娅出生时。可可娅和她姐姐是作为双生儿出生,而新生儿到来的喜悦还没来得及表露出来,所有人发现这对双生姐妹竟然是连体婴,连接这对双生姐妹的就是一颗心脏。

    后来,可可娅的父母决定将心脏给了看起来活泼健康一点的姐姐,原本以为没有心脏支撑的可可娅已经活不了,但没想到可可娅却一直保持着呼吸,甚至展露出了她的光元素亲和力。

    但没有心脏的可可娅,用光元素支撑着,她除了仅仅能够躺在床上呼吸,什么也做不到。后来,不忍心的父母耗尽生命为可可娅使用了禁术,用机械制作的四肢替代了可可娅原有的身体。

    禁术付出的代价是惨痛的,但可可娅从那以后就能够自我行动。可是……可可娅也不能再长大,将维持禁术施法时十岁的样子,还有特殊的身体,一直到可可娅死亡。

    埃希在脑海里简短过了一遍可可娅的信息,而关于可可娅跟穆特林认识的事……

    在小说中也并没有多写……

    埃希慢慢思索着,手指无意识的磨挲着另一只手、手指上戴着的空间戒。想起什么,埃希伸直手臂,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右手食指上的看起来十分古老的戒指。里面放着他的信念。

    心念一动,埃希手中多了一卷青色卷轴,透着深沉、厚重的感觉。埃希握着它朝两边拉开。

    目光一一掠过四个卡槽。最后停留在卷轴左边边缘,那里有竖下来的两排扭曲纠结着的怪异符号,感觉有些神秘还有莫名的沧桑感。这种纠结的符号简直打破了埃希对文字的认知,但他从第一眼看见这些符号,就发现自己能确确实实的理解这些符号的意思,而他之后查过书籍,根本无法找到与之类似的符号。

    原本想抄写来给别人看看,但埃希悲剧的发现自己仅仅只是能看懂这些符号,要抄写下来完全做不到……

    所以至今无法确定是那种文字。

    :生灵咏唱着襁褓之歌,

    梦呓一样的歌声唱给沉睡的灵魂,飘荡在这片叹息的土地上。

    探究真实的迷途者,请举向不灭之灵给予制裁……

    埃希在心中反复默念了几遍,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像是咒语,更像诗歌。或者必须要当他把四个卡槽填补好,才能让这首诗歌变成咒语,释放出力量,让他回家……

    回家……

    埃希目光一沉,穆特林也知道这首诗歌……他会是怎么知道的……

    “埃希……”尼安带着浓重睡意的声音响起。

    埃希被尼安这一声吓得倏地将卷轴收回空间戒,“额,我吵醒你了吗?”

    尼安揉了揉眼睛,“你怎么还没睡?”声音有些绵绵的。

    埃希转身帮尼安把被子拉上来,盖严实,然后又把自己发凉的手臂伸回被窝里面,“我有点睡不着,你别管我,小孩子睡不好会长不高的。”

    “才不会,我明明感觉自己最近长高了很多……”尼安困倦的半眯着眼反驳埃希,“我很快就能比埃希高了。”

    埃希听着,忍不住笑,怎么感觉半梦半醒的尼安跟平常不大一样!!这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想超过我,尼安最起码还得再等几年。”埃希说着,又有些郁卒,他感觉自己的身高增高速度才让人真捉急啊。

    “……不会……”尼安顿了一会才回了句。

    什么会不会的,埃希失笑,在被窝里的手轻轻拍了拍尼安的后背,“困了就睡吧,我好像也有点困了。”

    “……埃希…”尼安低低的喊了句,语气格外轻,带着某种眷念。

    让埃希不自觉心里一软再软,片刻,直到埃希以为尼安已经重新睡着了……

    “……埃希……我们明天早上还吃饺子吗?”尼安忽然模模糊糊的冒出来一句话。

    喂!!

    埃希无语,还是忍不住轻声道,“你想吃我就给你做。”这个世界没有饺子,也是埃希突发奇想给尼安做了顿不伦不类的饺子,不过对方对自己的手艺异常买账,还是让埃希很满足。

    “……最喜欢埃希。”说完,尼安在枕边磨蹭了两下,忽然抬头直直朝埃希的脸上压过来,在埃希脸颊上重重‘哒吧’了一口。

    埃希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然后又听见尼安重新倒回去,喃喃了一句……

    “……还有饺子。”

    妈蛋!感情他跟饺子一个级别的吗??!

    埃希回过神,忍不住炸毛,此时尼安终于真正睡过去,微微蜷着,向埃希靠拢。

    算了。

    埃希摸了摸被亲的地方,也闭上眼,睡意渐渐占据,嘴角愉悦的浅浅弧度始终没有淡去。

    不跟熊孩子计较了……

    于是,一夜好梦。

    &&

    第二天,尼安如愿吃上了埃希特制水饺。

    吃过早餐,埃希带着尼安进入居住区里面。第一次去领水。

    阿奎罗秘境目前发现的几处水源,方便饮用到的地方仅仅只有一处,就是由穆特林管着的那处,还修了存水的水库。

    每天仅仅只有四个小时。

    秘境中的任何人,一天一次,可以去领取足够你活下去的水,也只能保证这样,不至于让你在水资源缺乏的秘境中渴死。

    ……

    资源准备得再充足,总会有消耗殆尽的一天。

    跟埃希同样抱着‘能省则省’想法的还有很多人,许多跟埃希和尼安一样新进来阿奎罗秘境的人也一样。于是,当埃希和尼安到达水库时,队伍已经排成了长龙。

    领水的空旷大堂里挤着几百人,进去的门口有两个气势很强,周身明显带着煞气的男人,他们面前有一张长桌,桌上堆着一摞摞的有成年人两个拳头宽深的大杯。这种大杯制作粗间,但不易摔坏。但因为原材料问题,这种大杯总会带着一股味儿。

    “自己领自己的。”带着煞气的男人对埃希提醒了句,语气很硬。

    埃希闻言,拿了一个。在手里翻看了两下这种大杯。

    尼安站在埃希身边,也听见了那个人的话,点了点头,也自己领了一个。

    “走吧,我们去排队。”

    拉着尼安,埃希站在了队伍后面。

    嘈嘈杂杂的声音始终不绝于耳,形形色1色的人姿态各异。维持秩序的魁梧守卫不停来回走动着,揪出了好几个妄想插队的,直接夺走杯子拽了出去。

    埃希偏头看了一眼尼安,见他面色淡淡的,跟周遭的环境隔绝了一样。

    对上埃希的视线,尼安露出疑惑神色,“怎么了吗?”

    “没事……”埃希一噎,摇了摇头。

    都说排队的时候不能看前面还有多少人,要看后面还跟着多少人。

    埃希一步一挪,也终于差不多快到他了。

    放水的并不是穆特林,而是一个样子普普通通,看起来平凡和气的年轻男人。

    他身后就是水库,水库表面被浸出的水染了一层土黄色的铁锈。

    从埃希手中接过大杯,年轻男人打开小水阀接满了一整杯水。

    “谢谢。”曾经是二十一世纪好青年的埃希条件反射的在接过水杯时,说了声谢谢。

    年轻男人抬头飞快的看了一眼埃希。

    ……

    水的颜色明显并不清澈,淡黄色,埃希一边端着水走开,喝了一口,水里果然带着一股铁锈味,还有大杯本身的怪味。知道会难喝,但刚才那一口,埃希差点直接吐出来。

    水的味道实在差强人意,恐怕如果不是渴到极限,都会表示嫌弃吧。

    尼安就排在埃希后面,很快也端着水回到了埃希身边,咕噜噜喝了两口,表情完全不改。

    埃希见尼安淡定的表情,心里念叨,果然应该担心会不能习惯的人,是他自己而不是尼安。

    “我曾经被关在兽笼里一个月……”尼安看着埃希,忽然说了句,“他们会在我到达极限时,才给我水喝,给我食物。”

    “……”埃希看着尼安平静的神色,怔怔的心里一堵,一时间也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不是有句话说,针尖没扎在你身上,你永远不知道有多疼。他不能想象当时的尼安会有多绝望,张张嘴,埃希想说句安慰的话,却找不到措辞,只能庆幸,尼安挺过来了……

    尼安只说了这一句,也没再往下说。神色有些隐忍。

    这时候,一声如同洪钟一样的吵嚷声把埃希的思绪拉了过去。埃希和尼安望过去。

    一个最起码有两米高的雄壮男人,他正抓着那个放水的年轻男人的衣襟,凶狠的俯视着他,在那个气势凶猛的男人近两米的身高笼罩下,年轻男人看起来显得‘弱不禁风’。

    “我tm不就是手滑把它掉地上了吗?!就再让你给杯水你瞎磨叽!”闹事男人的音量一度拔高。

    放水的年轻男人表情丝毫没有畏惧,轻轻挑眉,“所有人都只能领一次水,你不知道规矩?”

    “我管你!你今天到底给不给!”他吼起来的声音极具震慑力。

    维持秩序的守卫这时候上前拽着他的双臂,分开了他和年轻男人,那个闹事的男人满脸煞气竟然直接在原地拖着拽住他的守卫,甩了起来。

    还真是可怕的蛮力。看戏的埃希不负责任的想了下,这男人十有八1九是武修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戏者也不止埃希一人,围着那个男人和正在跟他僵持的几个守卫,中间空出了一大块空地。

    大家围着圈,冷眼看着。

    “这么热闹?让我也来搀和一个。”

    一道略耳熟的声音响起,埃希望过去,渐渐从分开的人群走出来的,是穆特林……

    穆特林走到和守卫纠缠在一团的闹事男人面前。

    “我只是想让他给我水,这明明并不是什么问题。”那男人显然认出了穆特林,梗着脖子,说道。

    “已经给过他了。”站在一旁放水的年轻男人十分冷静的开口。

    “可是水杯已经摔到地上!水没了!”闹事男人相当不服气,“而且这种难喝到恶心的水,再给一杯怎么了?!”

    穆特林听着,忽然笑了笑,“在这里,规矩就是规矩。没有为什么,你不遵守规则,那就不允许喝这里的水。”

    “你凭什么!”那个男人还在继续吼着。

    穆特林不再多费口舌,看着那男人的目光暗含冷锐。拽着那个闹事男人的胳膊,单手就能拖着他丝毫无法反抗的丢出去。

    直到埃希的视线被人群拦住,片刻之后,那个男人洪钟似的吼声也戛然而止。埃希下意识的心一跳,收回视线,“尼安,怎么样?你也觉得他很厉害吧。”

    “……嗯。”得到尼安明显有些敷衍的回答,埃希回头看了尼安一眼,发现尼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微微出神的样子。

    “尼安?”埃希戳了戳尼安,疑惑的又喊了声。

    尼安皱眉,望着埃希,“埃希……我该怎样才能变得更强呢?”

    “啊……”埃希觉得自己被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给难倒了,闷闷想了会……剧情这种事是会自然触发的吧。

    一边想,埃希一边把手中的水闷头灌得一干二净,“尼安,跟着穆特林会让你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