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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我想我可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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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会让任何人看一眼我的脸,当然尚在挺尸的时候给我师傅千寻子看了我也没办法,不过在我清醒的时候绝对包得严严实实。我还记得师叔白叶第一次给我上药,那时候我突然犯了矫情,宁死也不愿给他看我那张险被划成肉泥的脸。

    那一晚,我坐在他院子的雪绒苓树下,哭了一晚。

    被毁容的时候我没有哭,被抛下悬崖的时候我没有哭,在师傅摆了个棺材在我床头跟我说我随时会死的时候我没有哭,在白叶替我接骨挫筋痛得几乎要死的时候我没有哭,在练习下地走路每走一步犹如钢针锥骨的时候我没有哭,在五脏受损每晚都要腹痛得咬破嘴唇也无法缓解的时候我没有哭,可那一晚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了,也许是憋了太久,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我也搞不懂。

    “我是不是本来就应该死掉的。”

    “你的命是我的。”

    我听师叔说了这么一句,抬手大不敬的用了他胸前的衣襟擦眼泪,依旧抽抽搭搭。

    第二天睡醒,我十分不好意思,也不知昨晚抱着师叔的衣襟哭了多久,最后还是他将哭睡了的我抱回房去。于是后来一整天我都躲着没敢去见他。师叔倒是很淡定的没提昨晚揪住他衣襟擦鼻涕的大不敬。

    不过我脸上的伤始终要做处理,不然一张脸就是要烂掉的节奏。

    师叔吩咐二师兄在用过晚膳后将我叫到他院子里。

    我被我八个师兄拼命的灌了几大碗浓茶,又倒腾来薄荷叶子给我清新口气,终于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师叔的小院子。酒意酣然,晚风醉人,我尚处在一片朦胧之中,雪绒苓在清淡的夜色中纷然而落,师叔一身白衣,发如浓墨,正背对着我于寥寥的石桌边修然而坐,如一副淡墨写意的神仙图。我晃了晃脑袋,磨磨蹭蹭的走过去,却瞧见他眼上竟蒙着个白布条,顿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师叔却闲闲坐好,见我半天不动,皱了眉道:“坐下!即便不用眼睛,我也能给你上药。”

    他的声音柔和了些,又道:“你自己摘吧。”

    这一晚月光清泠而下,璧草山花事正盛,越过小院,银光雪白中透着艳丽的盎然生意,我第一次面对着一个人,虽有踌躇犹豫,却还是主动的缓缓摘下了面纱,尽管对面这个人尚蒙着眼,但在我面纱摘掉的那一瞬间,我心里一暖。

    “过来些。”

    我乖乖伸着脖子将脸凑到他跟前。

    当他微凉的指尖裹着滑腻冰凉的药膏放到我的脸上,我下意识的就要躲开,被他圈住脑袋定住。他一只手搂着我的脖子,一只手缓缓上着药。

    我忽然很沮丧,为什么不是传说中的冰肌雪肤呢!

    白叶听到我一声轻叹,问道:“可是疼了?”

    我继续沮丧:“没有,很舒服。只是,你摸着想不想蛤蟆?”

    我师叔换一处地方上药,像是在跟我说一件家常事儿:“我这院子什么都有,多一只小蛤蟆一定会很有趣。”

    我抽抽鼻子。

    白叶的手顿了顿:“你过来些。”

    我乖乖的再度往前探了去,觉得距离太近了,于是我老实说道:“师叔,我快贴着你的鼻子了。”

    我师叔行云流水的上着药:“我本就看不到,你还要我伸着手摸索,不累吗?”

    “哦。”我点点头。鼻尖有雪绒苓的轻香浮动,一朵雪绒苓的花瓣儿飘飘荡荡落在我的鼻尖儿,我轻轻一吹,将它吹走,却没曾想也吹动了白叶额边垂下的几缕墨发。

    就这样,我居然第一次看到我的冰雕师叔笑了。

    反正白叶蒙着眼,此刻我可以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看,这简直太好看了!

    他气质清冷,长得颇像神仙,再加上从来不笑,给人的感觉一直是冷漠而极难接近,但其实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我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对我,对师兄们,对求医的每一个百姓。上次那个伤了我的小兵,他也只略施小惩,让那人的手臂不痛不痒的失去几个月知觉罢了。

    这一点周景就完全不一样。周景也同白叶一样长得很好,但气质就完全不同,他是那种温润如玉的贵公子,脸上一贯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待人接物从来都是春风化雨般让人十分舒坦,但他到底有多狠,我这辈子也不想再见识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我叹了一叹。眼前这张冷若冰霜的脸瞬间温暖起来。

    师叔修长的指尖带着丝丝凉意,裹着滑腻的药膏从我脸上的伤痕处一一走过,动作轻柔缓慢,那药膏既要均匀,又不能将我弄疼,这样一次一次下来,我看见他额上有了细密的汗珠。

    我感动得很,将面纱重新带好,殷勤的抢过去替他取下蒙住眼睛的白布,看着月光清清泠泠的落在他的眼里,我发自肺腑的说:“谢谢你,师叔。”

    他指尖绕着白布条,看着我皱眉道:“你还真麻烦。”

    不知是不是因了二师兄的那坛桂花陈酿,今晚的师叔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我傻笑着,打了一个酒嗝儿。

    “你喝酒了?!”

    我注意到师叔冷下来的脸,借着几分醉意开始装傻,不知死活的圈住了他的手臂蹭了蹭,醉着声音道:“谢谢师叔收留了我这个麻烦。”

    我感觉直直坐在石凳上的师叔好像僵了一僵,我侧着脸伏在他膝头,半分醉意,半分疲累,幽幽雪绒苓从眼前落下,好像春日夜色中一场奇异的绵雪。不远处的屋子里烛火昏黄,将素淡的小院染上一层暖暖的光晕。

    半晌,略带了凉意的掌心顺着我的长发滑过,直至肩头。

    与之前每个夜晚的梦靥相比,今晚真是一个难得安静的夜晚,我伏在他的膝头闭上眼睛,嘴角噙着醉醉的笑。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怕,一切都会好的。

    ***

    虽然在师叔的调*教下重获新生,但我的身子被摔得很惨这个事实无法改变,内伤一直很严重,我觉得待在璧草山听天由命全靠着白叶续命苟延残喘也不是办法,几番思量,我决定出山,寻遍大江南北,找些十分珍稀的药草调理说不定还能有奇效,有朝一日得以康复也不是不可能。

    千寻子师傅当初跟我脱离关系将我托付给白叶自己去云游也自有他的苦心,一方面确信我在白叶手里绝对比在他手里的存活率高,另一方面考虑到有人都知道穆清清跟他的这一层师徒关系,只有再脱开了这一层关系,我才有可能真正的重生,真正的将周围潜伏的危险解除。现在,我出去倒也不怕被人认出,横竖穆清清已经死了,现在我是各位师兄弟口中的白九。虽然这名字来得忒随意了些,但大家已经叫成了习惯,想改也难了。

    我正在云游的师傅草书一封对我此次的出山表示了一番慷慨激昂,认为这是一个极有志气的决定。

    想当年气盛自负的千寻子师傅练就一身好剑术,收了穆清清与荀漠为徒之后更是雄纠纠气昂昂的打算在各诸侯国间打出一个响亮名头,结果事与愿违,孺子不可教,穆清清和荀漠的剑术十几年下来皆是惨不忍睹,同行比武场场输,行侠仗义把把败,这一直让身为师傅的他颇感愧疚,觉得对不起穆清清老爹的托付和荀漠那么多的学费。

    在照顾我的那几个月中,师傅他老人家从早到晚的捣药,捣着捣着突然就悟了,原来之前我的寂寂无名实在是因为专业选择错误,想名动天下怎么也该走神医这条路而非学人家做什么剑客。

    于是顿悟的师傅他老人家暮年壮志,老骥伏枥,决定对我倾囊相授,且逼着我继承他的愿望:他铁了心认定我在医学方面天赋异禀,在这次的信中甚至让我发誓要在诸国之间开创一个医学新时代。

    面对赋予我第二次生命的师傅千寻子,我自然不能忤逆他老人家的意思,于是含泪回信一封,表示同意,我会带着他这样的使命走遍大江南北。

    我收拾好包袱跟大家辞行,我的一众师兄们差不多要抱着我嚎啕大哭。

    白叶依旧是冷冷的没什么表情,只走到我跟前道:“你的伤,我会帮你想办法,你知道的。”

    我苦笑:“我的身子如何我自己知道。出去碰碰运气也好。”

    白叶看了我,半晌,问:“怕是有其他目的吧?”

    我笑:“我说过,只是碰碰运气。”

    言毕,一脚踹开正抱着我腿哭的六师兄,又蹲下来摸了摸大师兄的来福,起身对大家潇洒拱手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各位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