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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顾青橙的脸色嗖的一下变得苍白，即使她如何的极力控制，仍然是泄露了心底的挣扎和愤怒。
那个男人可以说毁了她的一生。
可是，让她奇怪的是，她竟然抗拒那个答案，一种叫做恐惧的东西就这样在心头蔓延开来。
将她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欧辰无声的呼出了一口气，“想知道吗？”
“不想”
想也没想，她断然拒绝，随后起身跌跌撞撞的向外走去。
“因为是他，所以你害怕了，对吗？害怕一向在你心中完美的男人居然就是那个亲手将你推向地狱的人。”
欧辰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
脚步一个踉跄，她险些跌倒在地上，双手用力的撑住旁边的桌子才勉强定住身形。
“聪明如你，应该一早就会知道答案吧，那样一个对于完美近乎苛刻的男人，那样一个有洁癖的男人，你难道就从来都没有怀疑他吗？还是你觉得他对你的爱真的能跨越一切？”
欧辰的声音多了一丝冷凝，他自负聪明，却不曾想过那一切不过是别人设的局。
眉心微拢，顾青橙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进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地吐了出来，转过身，她突然笑了起来，“那又怎么样？”
“你说什么？”
像是没有听清她的话似的，欧辰一脸狐疑的问道。
在他的脑海中，他想过她会愤怒，会疯狂，甚至会来对他拳脚相向，可从来都没有想过她居然会看着他云淡风轻的笑。
“我不知道他的初衷是什么，或许那真是以报复为前提的，可是你知道吗？我突然很庆幸我还有那个价值，因为他给了我在这个世上从来都不曾拥有过的温暖，而且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过得很幸福。”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褪去最初时的慌张无助，此时的她又是那个淡然到近乎冷漠的女人。
“顾青橙”
短暂的呆愣过后，欧辰的声音突然更加冷凝。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我宁愿做一个快乐的傻子，也不要做一个痛苦的智者，我的人生已经太多的黑暗，我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充满阳光，我想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的单独见面，你是他的大哥，从今以后，我也会尊你一声大哥，再见。”
说完，顾青橙转身向门口走去。
拉开咖啡厅的门，她突然笑了起来。
门外，欧曜静静的站在那里，看到她出来，唇角勾起惯常的弧度，风撩起他长长的风衣，吹乱了他的发，有几绺调皮的发丝盖在他的眼帘上，看起来邪魅而惑人。
“怎么在这里？不是说要晚点回来的吗？”
她笑着走向他，像是有点冷，小手用力的搓了搓，然后直接伸向了他的怀里。
“突然间很想你，所以就来了。”
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海藻般的长发，欧曜笑着说道，脸上的表情满满的全是宠溺。
“是吗？”
抬起头，顾青橙笑看着他，嘴巴撅的老高，“我也突然好想你了。”
“只是突然吗？”
将她轻轻的拉进怀中用力的搂住，欧曜的眉微微的挑了起来，很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是太满意。
“不然呢？教父大人，我每天都很忙的，能想你就已经很不错了。”
她一脸俏皮的笑着，圈住他腰间的手臂却是不由自主的用力，似乎是想将自己嵌进他的身体里一样。
“哦？在你的心里，我就那么没有存在感吗？”
一扬眉，欧曜忽然撤开手在她的小屁股上用力的拍了一下，“真该打”
“打在我的身上，疼在你的心里，你舍得吗？”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向她的时候，顾青橙凉凉的说了这么一句。
“不舍得”
欧曜很干脆的说道，深深的凝视了她一眼，猛地垂下头，，薄唇就这样覆上了她的唇瓣。
有风吹来，柔柔的，带着恬淡的花香。
天空中的星子一闪一闪的眨着眼睛，明亮的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一记重重的深吻过后，欧曜猛地放开了她，“饿了吗？”
“嗯，好饿。”
用力的点了点头，伏在他的胸口，顾青橙大口的喘息着。
“我们去吃饭”
将她凌乱的发轻柔的拢到耳后，欧曜柔声说道，视线转向一窗之隔的欧辰身上时，里面的眸光高深莫测。
“好”点点头，环顾四周，才发现居然没有看到顾墨，“咦，顾墨呢？”
“今晚他吃的有点多，我已经让人先送他回去了。”
说完，欧曜撑起风衣将她用力的裹紧，随后拥着她向前方走去。
咖啡厅里，看着这一幕，欧辰放在桌下的手早已紧紧的握成了拳状，看着那相依相偎的两道身影从视线中消失，眉心紧紧的拢成一团，下一刻，一记重拳直击向旁边的玻璃窗，只闻“哗啦”一声响，那整面的玻璃窗突然全都碎裂开来。
玻璃渣子刺进了他的皮肤，殷红的血顺着手背一滴一滴的落下，没入了脚下厚厚的地毯中，可是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一丝表情，好像那血不是他的血，那伤不是他的伤，那痛也不是他的痛。
此时，他只知道，他唯一想要拥有的东西彻底的离开他了。
顾青橙，你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
你只看到了他对你的好，却对我的付出视若无睹吗？
这是你的选择，做好承受的准备吧。
车子在宽阔的柏油路面上平稳的行驶着，欧曜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偶尔侧过头看她一眼，片刻的停留后再次将视线投向前方。
顾青橙一直很安静的坐在那里，清冷的街灯透过车窗射进来在他们的身上形成了一道道斑驳陆离的光影，唇微抿成一条直线，那张平静的脸上让人猜不透她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明天一起去看看奶奶吧，医生说她坚持不了多久了。”
半晌，欧曜轻声说道，从那平淡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生老病死本就人之常事，谁说死去不是为了更好一次的重生呢。
“好”
没有转头，顾青橙轻轻地应了一声。
看了她一眼，欧曜慢慢的收回了视线，“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
他状似随意的问道，从见到她和欧辰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中便隐隐的觉察出了什么，这一刻，他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纸包不住火。
“我要吃鸭血粉丝，好几年 没吃过了呢。”
唇角微扬，扭过头看他，顾青橙笑着说道，脸上再也不复刚才的平静沉稳，转而被一种欣喜的表情所取代。
“馋猫”
白了她一眼，欧曜一脸宠溺的说道，却是调转车头向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这里似乎和五年前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不对，大楼似乎又多了一些，高了一些，不过让人欣慰的是，空气依然清新。”
顾青橙漫不经心的说道，夜风呼啸着涌入车内凌乱了她一头海藻般的长发。
“是的，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样子。”
欧曜附和着她的话也说了这么一句，手指极富有节奏的叩击着方向盘，片刻后，他微微的侧过头看向她，“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
“嗯？”
眉尖微挑 ，顾青橙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神情有点严肃。
“你在外面有私生子了？”她问。
“没有”他答。
“那是有别的女人了？”她再问。
“没有”他再答。
“那就好，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你尽管说吧。”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她再次将视线投向窗外，都市的霓虹将她的脸也照成了五彩斑斓的模样。
“我……今天见到阿姨了。”
密切的关注着她的神情，欧曜轻声说道。
“阿姨？”
一挑眉，顾青橙淡淡的应了一声，“和我有关系吗？”
“顾墨现在就在她那里”
欧曜的这一句话甫一说完，那端，顾青橙的脸色就变了，“你说什么？顾墨现在在哪里？”
“在你妈那里”
看着她那恼怒的眼神，欧曜还是完整的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将车子停靠在路边静静的等候着她的反应。
“你骗我？”
眉心微微的蹙成一团，顾青橙沉声说道，“你刚刚告诉我，顾墨已经回家了。”
“他的确是回家了，不过，他是和阿姨一起的。”
说这话的时候，欧曜想伸出手臂拥住她，却在看到她明显抵触的眼神后 ，伸出去的手就那样讪讪的停在了半空中。
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深深的吸进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地吐出来，顾青橙闭上了眼睛，有几个字却从牙缝里蹦了出来——
“为什么要替我做决定？”
“她的时日已经不多了，我不想你后悔一辈子。”欧曜轻声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现在幸福的缘故，他居然也会有一种想要祈祷世界和平的冲动。
“时日不多？”
闻言，顾青橙蓦地睁开了眸子。
“她患了子宫癌，并且癌细胞已经大面积的转移，医生说就算我们用最好的药物控制，她最多也就还可以活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