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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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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涟漪……”他轻轻的呼喊她的名字,他不会道歉,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追逐的脚步不会停止,抓握的手不会松开。他要她,现在如此,将来亦是如此。他从半山亭追逐而来,那么死亡也不能阻拦他得到她的决心。

    涟漪有些忡怔的瞪着他,她应该接受的,他对她的呵护,他对她的宠溺,他对她的心,她全知道,她总是在暗处感动,可是为什么排斥?她不知道!每夜梦中都有一双深邃的眼静静的瞅着自己,那里面是绝望,是悲伤,是心碎。可是那不是他的眼睛。梦中那撕心裂肺的呼喊在黑暗里只是虚无,可是她居然知道那痛是如何的令人心碎和煎熬,仿若连心也被深深剜了去一般。可是那不是他的呼喊。她在朦胧中丢失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她知道,可是四顾环绕,触手所及都寻不到一丝踪迹。

    她丢失了什么?她究竟是丢了什么?

    “我去网上看看有什么新的资料。”涟漪诺诺的转身,找了一个借口离开。她害怕他这样专注的看着自己,那里面的东西仿若带着芒刺。

    “涟漪,我很有耐心,我会等你。”

    要逃走吗?不!涟漪你只能在我的世界里,做我的公主!

    静静的注视着她消失在楼梯的转角,简风亦的嘴角还是淡淡的挂起了一抹期待的笑。

    一个星期以后,跟随旅游团出行,到达目的地后与之分道扬镳。这是简风亦原本打的主意,可是现实又怎能尽如人意。

    飞机是上了,目的地是到了,可是身后却坠了最不想招惹的“尾巴”。

    知道“东靖盟”肯定会对国境出入严密过滤,所以让李力重新办了身份证、签证和护照以备不时之需。可是还是被盯上了。

    到达图卢兹的时候已是黄昏,才进到酒店,已发现涟漪的房间被分配到了离自己较远的位置,这个团名义上是24人的旅行团,可是最少有4个人身份并不单纯。看来自己的行踪始终没有逃开“东靖盟”的眼睛。

    看着涟漪放下行李,简风亦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

    “你不去休息一下吗?做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又做了那么长时间的旅游大巴。”

    “想出去看看红色的‘玫瑰之城’吗?”

    “现在?”

    “还有口味地道的洋葱汤,鸡蛋薄饼、炒栗子、薄荷茶……”

    “现在吗?”涟漪跳了过来,眼睛亮亮的,如星子一般的闪烁着灿然的光芒,手已把刚放下的小挎包又拿了起来。

    “带上护照和身份证。”涟漪有些疑惑的歪头看了他一下,却发现他只是淡淡的笑着,两只手很随意的插在裤袋里。没有再出声询问,只是顺从的翻出了证件放进了挎包里。

    出了酒店,踏着夕阳,涟漪挽着简风亦的胳膊走在图卢兹的街道上。早春的晚风有些凉,有些怅然,象少女抚触花枝的手,轻慢而柔软。简风亦的脚不是太方便,所以涟漪走得亦很慢,说是她挽着简风亦,不如说是她半搀着他,而他亦放心的把身体的一部分重量交到了她的臂弯里。

    图卢兹建于2000多年前,可是街道和建筑却尽量保持着原本的风貌。市区中心基本是古典的砖石结构建筑,城中的教堂多用石头砌成,而周围的房屋都建的不高,四、五层的居多。欧式的屋檐、窗栏就着红砖在昏黄的斜阳里透着沧桑和典雅,错错落落的铁艺灯台或斜挂在盘丝纠错的小巷壁面上,或偶间在屋檐露出一角,在那光彩交错里显得分外精巧和别致。

    ~这个城市,就是传说中的“夜色玫瑰之城”!

    “我们去哪?”

    “再往前面走百米左右,再左转就是欧洲最大的长方形教堂~圣赛尔南教堂,我们先去那儿看看。据说广场哪里有个圣赛尔南咖啡馆,那里的咖啡应该不错。”

    涟漪笑着点头,脚下的步子轻快了几分,嘴巴里甚至开始哼起欢快的小曲。

    圣赛尔南咖啡馆位于广场的正对面,是个露天的咖啡馆。正是黄昏,很多游人和当地大学的学生、艺术家都喜欢在这个时刻聚在这里点一份远近驰名的洋葱汤或者咖啡就着夕阳,欣赏圣赛尔南教堂广场中央的巨型十字架。这个十字架镶嵌于广场的正中央,其末端是黄道十二宫的十二个标记。夕阳斜照,不同的角度划过十二个标记都会有不同的折射倒影,这也是图卢兹的一大景致。

    在咖啡馆找了个位子坐下,涟漪用英语和侍者点了一份洋葱汤和一份鸡蛋薄饼,然后拿了点菜的单子给简风亦,却见他心不在焉的四处观望,眼神游离不定,手指间不知何时已漫不经心的开始旋转一枚闪着寒光的硬币。

    “怎么了?”涟漪带着询问,碰触了一下简风亦的手臂,那样冰冷的眼神,象暗夜里的狼一般,窥探着四周,浑身的肌肉纠结紧缩,防备着,警戒着。

    简风亦坐着未动,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讥讽,却未回应涟漪的询问。

    不一会侍者端了食物上来,涟漪原本的好心情被简风亦的冷然搞得有些不自在,用刀划开了鸡蛋薄饼,推了一块到简风亦的面前。

    “真扫兴!”简风亦按住涟漪正要去舀洋葱汤的手,身子突然朝涟漪靠了过来,涟漪本能的一缩,却被身后的手臂一勾,全无退路。才要抗议,简风亦的手臂猛然收紧,头已俯近,嘴唇炽烈的紧紧压在她的唇上,辗转吸吮。手上正要用力挣扎,简风亦头一侧,下一秒唇已滑落在涟漪的耳畔:“涟漪,一下我让你跑,你就往右边巷道跑,50米处有一张红色的雪弗兰在等你,你上了车就让司机带你去纸条上的地址,到了地方,找一位欧夫人,她会照顾你。”边说着,涟漪的手里已被简风亦塞了一张纸条。

    “我不要……”

    “涟漪听话!”手掌更用力的捏了一下涟漪的手:“一直跑,不要回头!”

    涟漪怔然,心底的疑惑和惶恐层层叠叠急速累积。不是出来散心的吗?为什么叫她一个人跑,为什么还让她不要回头。

    下一刻,简风亦已坐直了身子,涟漪茫然四顾,周围大部分是黄头发绿眼睛的白种人,间或有几张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的东方面孔,再远一点的广场边上,有几个支着画架,给游人素描的街头艺术家在给人画像。身旁的几张桌子都坐满了人,交谈的言语很杂乱,有英语,有法文,有日语,也有中文,杂杂乱乱的交错着,基本听不出什么内容。突然有一声尖锐的口哨响起,涟漪侧头,一个十二、三岁的白皮肤蓝眼睛的男孩,踩着滑板从自己坐的这张桌子面前风一般的滑过,她看着他,他也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回头离去。

    风很惬意的在空气的间隙里轻轻的飘,淡淡的扬,吹在皮肤上还带着特有的咖啡香气,苦苦的却让人神清气爽,这里是法国的图卢兹,这里是世界闻名的“夜色玫瑰之城”,这里的一切都是美丽如油画般的异国风情。

    她看不到危机四伏,却感觉简风亦的身子越发的紧绷。手指间的旋转忽闪着冷冷的寒芒。

    骤然有人轻唤:“耿茉!”

    涟漪下意识的又看了一下四周,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柔软而悲伤的声音来自哪里,身子突然被推了一把,然后身后是简风亦几近命令一般的低语:“跑!”

    几乎是无意识的,涟漪拔脚就朝广场的右边跑去,不能回头!不可以回头!却听到身后噼里啪啦的一片吵杂喧闹,桌子、椅子推拉翻倒的声音,杯盘摔砸粉碎的声音,孩子的骇哭,男人的咒骂,女子的尖叫和惊呼,还有疼痛的闷哼低咒。

    涟漪却只是不回头的一径向前冲去,“耿茉……”哀伤的呼喊就在身后,犹如魔魅,萦萦绕绕,是在喊谁?是在喊谁?

    红色的雪弗兰离自己越来越近,脚步却越来越沉重,简风亦!简风亦!我为什么要跑?我走了你怎么办?简风亦……

    步子重重的顿下,他说:涟漪听话!一直跑,不要回头!

    可是她还是咬紧牙关转身回头,身后的世界喧闹破碎,狼藉满地。

    他一身红衣黑裤,卓然而立,飒爽不羁,迎风不动。他身子四周围站着六个男子,不全是东方面孔,居然也有西方面容。怎么回事?

    还不待她反应,已看到两名男子朝她奔来。该跑的!可是为什么足下如陷泥沼。只是怔怔的看着在人群里的那抹身影,却无法提步转身。

    终于他也看到了她,看到她无所顾忌的转身回头,痴然相望。他的眉头紧紧的皱起,有责备,转瞬却已释然,嘴角一咧淡淡的笑了。她不动,他却已朝她慢慢行来,脚步蹒跚却无比坚定。围站的六人已开始收拢合围的圈子,最左侧的一人看准了他脚下的破绽,揉身而上,直取下盘。人影一晃,明明腿脚并不灵便的,却灵活的侧身闪过猛烈袭来的攻击。

    而只是一刹,奔到涟漪面前的两名男子已停住了脚步。身着黑色运动装的男子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耿小姐!”

    涟漪茫然抬头:“耿小姐?”他在喊谁?

    “你没有事,真是太好了。”抓住她手臂的男子,手指并没有用力,脸上的表情却全是惊喜。

    涟漪木然的看着,再转头,看着不远处打作一团的几人。心上突然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生生的疼了起来。狠狠的咬了一下牙,突然用力推开了面前的男子。提步朝前冲了过去,拿起一旁撞翻的一把椅子狠狠的朝一个正在攻击简风亦的男子背后砸去。“哐”的一声闷响,被砸的男子,没有摔倒,只是震惊的回转了身子,抬手就是一巴掌。

    “不可以!”身前身后两个声音同时大吼。可是挥出的手掌却没有收回的余地,狠狠的一个巴掌劈脸而来,涟漪身子下意识的后退,斜斜的滑开,右手握拳本能的迎上攻击。“噗”的一声,两力相撞,涟漪的拳头一软,手腕处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她居然会防守?一个忡怔楞楞的呆住了。

    “啊!”寒光一现,紧接就的一声痛呼,却不是自涟漪的嘴里呼喊而出的,而是来自攻击的男子。涟漪回神正巧看到那男子手捧着刚才攻击自己的手掌,弯腰痛呼倒地,手掌上嵌了一枚硬币,深已入骨,鲜血淋漓。

    不远处简风亦正艰难的躲开两个人的夹击,右腿不便,不但影响了闪躲,也影响了攻击,更让对手抓住了弱点,拼命攻击他的下盘,转眼间右肩和左脚都重重挨了拳头。一声闷哼,腰腹又中了一脚。

    “跑!”他倒下去的一刻,对她大吼,下颚已被右后方的一面棕发男子一拳扫到,单腿支撑原本就不好掌握平衡,几轮攻击之后,更没有平衡点可以依靠。一拳落在了实处,拳拳接踵而至。一名东方面孔的男子回身拿起一旁散乱的啤酒瓶,在遮阳伞的支撑竿上一敲,立时璃花四散,圆润的瓶底已成狰狞的锋利。

    涟漪只觉浑身一震,人没有多余的思考,已朝简风亦倒下的位置冲了过去。

    “不可以伤害女的。”有人在她身后大喊。

    伤害?

    为什么这些人围攻他们,却又在此刻阻止。脑袋里千头万绪,不及细想,身体却已朝倒地的简风亦扑了过去。手拿啤酒瓶的男子,手已挥出,看见攻击的目标前突然多了一个人影,手上一顿,再听到执事大喊,手上的力道忙着撤了大半,可是锋利的尖锐还是堪堪划过了那突至的人影。

    闷哼一声,涟漪只觉得后背一片烧灼。下一秒人已被搂进了简风亦的怀抱。

    看到她冲了过来,简风亦第一次有了心胆俱碎的惶恐。勉力支撑起身子,想抱着她滚朝一旁避过那致命的锋利,可是她冲过来的速度太快,对方出手的角度又太刁钻。咬咬牙,双手死命的把涟漪的身子拉进自己的怀抱,手掌护住攻击的角度,生生挨下那血腥疼痛。

    “你怎么样?”两人在倒地一刻,同时出声询问。

    他专注的看着她,眼底清澈明亮,有震惊,有惊喜,有心疼,有太多太多的情绪,来不及隐藏,也不想隐藏,就这样赤          裸           裸的投到她的眼底。

    她抿嘴一笑:“我很好。”

    “你这个傻瓜,我叫你一直跑不要回头的。”

    “我没有回头啊,我只是转了个身而已。”她轻声的笑,卧在他怀中的身子,因为笑微微颤动了一下,拉扯到背后的伤口,笑的不禁有些龇牙咧嘴。

    刑离奔至两人面前,人已彻底呆怔无法言语,张大了嘴巴,半天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这个女子真的是耿茉吗?相同的背影,相同的身高,虽然面容完全的不同了,可是谁都知道,“袭人”的易容术天下第一,而“蟒帮”更是“袭人组织”的老客,简风亦找人给她易了容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可是耿茉不会这样和简风亦抱在一起,耿茉不会为了救简风亦,不惜让自己受伤,耿茉更不可能一路与简风亦欢声笑语。

    他们在国内就洞悉了简风亦的一切动作,所以才尾随而至。在机场就发现情况不对,可是朱雀只看了一眼照片就确定,这个女子就是耿茉。所以派了他直接跟了过来,可是现在他真的不确定。如果朱雀在,见到此刻这样的情景,他还能确定吗?

    简风亦坠崖可能不会死,可是耿茉不一样,她坠崖前就受了伤,而且身上有“血刑“,大量的失血,加上高空坠落,活下来的机率基本为零。那天之后朱雀疯了一样的找,终于在崖底找到了尸体,却怎么也不相信那破碎的尸身是耿小姐。后来在n市大规模的清查中,又发现了“蟒帮”帮主简风亦的踪迹,他就更不相信耿小姐身故的事实。

    可是此刻,如果他亲眼看到相拥的两人,他还能那么笃定吗?